段恪边留意那厢底的战况。边留意若殷的表情。汤怀说得极小声。怕是除了若殷谁都听不见其他。若殷娥眉轻挑。仿佛有点讶异。再片刻立时点点头。汤怀背过身去做了一个手势。他想看明白些。汤怀选的角度正好遮挡住众人的目光。
若殷吁一口气。放松缰绳:“疾风。我们到前面去。”拨开两边的随从。來到众人之前。
岳云正咬牙苦苦支撑。金弹子毫不客气地专神对他的左臂位置下力。岳云感到胸口气窒。臂膀酸麻。小臂软软垂下。他的左肩骨支撑到此恐怕早已开裂。渐渐力不从心。到后來。只用单手防击。落得个只挨打不可攻击的下风。
金弹子笑道:“小南蛮子。此时你下马跪到我面前求饶。便饶你性命。”
“金狗休想。”岳云右臂单举。硬生生接下他的双锤之力。当当两声大响。溅起数点火星。单锤被其回力震得飞向半空。他暗叫一声糟糕。怕是硬接不了金弹子下一招式。勉力策马再向旁跃开两步。身体一软。险些从马背栽落。金弹子大喜。左锤护身。防他突施救命绝招。右锤往他脑门猛砸下去。这一招狠毒迅猛。兼而有之。眼见金弹子重锤压下。岳云退无可退。双眼怒瞪。只待重锤击落。
却见金弹子的双锤停在半空。脸上显出万般惊讶的神情。岳云耳边听得汤怀断喝一声:“更待何时。”岳云拼足全力。将手中仅存的银锤使出千斤雷霆之力。对准金弹子的脑门便是一招。金弹子正面中得。身体在马上摇一摇。晃一晃。再支撑不住。落下马來。赤兔马前蹄踏上正踩中他的前胸。喀嚓一声。想必是胸骨折断。两下重创后。金弹子嘴角流出浓血。呜呼咽气。
岳云拔出短剑。俯身去看。见金弹子脸上还留着如入梦境般的神情。至死不退。将其首级一割。挂于马前。坐稳身子将银锤捡拾到手。再回过头去。
若殷已经脱去普通兵士的盔甲。里面穿纯白长衣迎面而展。她俏生生地立在疾风背上。束发的带子统统解开。乌黑的长发萦绕周身。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白色的人儿。黑色的骏马。一白一黑。一黑一白。整个眼界里好像只剩下这两种极端的颜色。宛如天女下界。流风之回雪。轻云之蔽日。神圣而不可侵犯。
番营中众人见得金弹子被杀。一时灭了士气。匆匆将其尸体抢回。散开而回。
岳云缓缓驰马归队。金弹子的首级一路画下鲜红的印记。一直行到若殷面前。若殷坐回马背。顺势穿上段恪递上的披风。岳云看着她。不说话。
她侧过头去。笑颜如花道:“恭喜小岳将军得胜归來。”
岳云抬头。见弯月悬挂西半天。原來两人交战间。不知不觉已过几个时辰。
汤怀乐呵呵道:“侄儿这一战煞是精彩绝伦。可在军功上记得一笔。”
岳云依然不言语。
汤怀向众人挥挥手道:“你们先去向岳大将军报喜。我与云侄儿有几句话要说。”
段恪回头道:“小岳。你的伤也不浅。我先回营帮你寻好的接骨大夫來看看。”与若殷并驾齐驱。先上了山。
“贤侄虽然不言不语。我多少还能猜得几分你心里在想什么。”汤怀摸摸颌下微须道。
“此役随胜。却胜之不武。”岳云待众人走远才憋出一句來。
汤怀大笑:“自古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既然胜之何來不武。你是不是怪我利用小若姑娘施展美人计。”
岳云点一点头:“她是我的挚友。怎么可做这等事情。”
“正因为她是你的知己。也正因为她有这等的姿容。若是寻常的女子。你觉得金弹子会在目光纠结处。讶异成这样。此女绝非池中之物呵。她的來历尚需推敲推敲。不过。她今日所作所为。想來不是敌人。而是今后你的左膀右臂才是。”
岳云听他款款道來。一时想不出别的话來反驳。微微涨红了脸:“可是。可是小若怎么能在番兵面前抛头露面。”
“贤侄的心思。做叔叔的怎么会不知道。这事情。还不免要人出面给你撮合撮合。你看叔叔为你走这一趟可好。”汤怀拍拍他的肩膀笑问道。
岳云疼得一龇牙。倒还是满脸笑容:“侄儿先谢谢叔叔了。哎哟。叔叔下手轻些。痛得厉害。”
“快快回营。向你爹爹将功赎罪后。好生休养。后面的恶战还多。这围困之势。尚不知何时才能解脱。圣上在山上多留一日便多一份的凶险。唉。。”汤怀摇摇头。督促岳云上山。
还未到大将军帐营前。已经看到岳飞得了消息立在帐前相迎。岳云提了金弹子首级。跃身跳下马。跪行之父亲面前。叩首道:“爹爹。孩儿不负爹爹厚望。取得金弹子首级在此。请爹爹验明。”
岳飞一脸淡淡笑意。伸手扶他起來:“云儿此去辛苦。负伤得胜而归。爹爹心中甚是安慰。那碎免战牌之过。远非取金弹子首级之功可比。云儿这一战。也可叫番营金兵知晓我岳飞有一个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好儿子。”
岳云抱住左臂。苦苦撑到山上。已经是痛苦难当:“爹爹请容孩儿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