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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下岭(1 / 2)

段恪的笑容云淡风轻近午天。不温不火地问:“小岳。方才换作是你。你会不会那样做。”

岳云眼前晃來晃去皆是若殷凄苦无依的样子。黑白分明的眼。湿湿的。那些不为人知的伤口在这样一个清晨。鲜血淋漓地翻覆出來。她的來意至今不明。身份藏而不露。可自己偏偏已经动了心。岳云暗暗握拳。只要她不是金人的奸细。只要她不是奸细。什么都好。半垂下头回答:“会。我也会。”

段恪闲闲遥望远处。低吟道:“关关雎鸠。在河之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段大哥。小岳哥。我准备好了。出发吧。”若殷梳洗清爽。走出來。流水样的青丝束在后面。衣服上的褶皱都特意抹平。将岳云想说的话。又顶了回去。

岳云将手里的东西交予她:“吃点再上路。我们要从番营中穿过。吃饱了才有精神。”

若殷打开蒲包一看。是两个拳头大小的窝头。硬邦邦地小山丘样。她捏下小块放进口中。入口粗糙。使劲嚼几下才勉强下咽。不免皱一皱眉。

“大军被困时日颇长。粮草俱简。多喝些水。必要将这两个都吃了。”段恪将水袋传递给她。

若殷听话地按照他所说的。吃下大半个。直摇头:“我吃不下了。”

“那你等一等。”才來了大半日。岳云好像已经把军营摸了个透。一闪身不晓得又跑到什么地方去。

若殷沒有承接段恪关切的目光。只顾着继续将窝头掰成小团。

“小若。你。”

“段大哥。以后我不会再这样子。你们千方百计帮我藏着掖着带我來了这里。已经很是不容易。以后我一定不会再重复今早一般的脆弱。我明白。在这里。脆弱的下场可能就意味着自断生路。”目光相接。若殷的眼神冷冽清寒。不再有任何情感混杂。

段恪微微一愣。转念一想。这样也好。敌军在前。儿女情长先放在一边。待來日。來日。

“小若。小若。”岳云手里端着只陶碗。大概入手温度太高。他又放不下來。只看得他双手互替。手忙脚乱地冲过來。将那碗一放下。赶紧捏紧自己耳朵。还在嚷嚷着:“好烫。好烫。真见鬼。明明看着沒有冒热气的。”

若殷细看。是大半碗新熬的粥水。里面大概混了老玉米。半白半黄的。闻着倒是很香。岳云得意地说:“我方才去火房转一圈。被我翻了这个出來。想着还算能下咽。偷了一碗出來。幸好我跑得快才沒被伙夫逮住。小若。快喝。快喝。要等会儿。被我爹爹看到我们还沒走。怕是要用军棍抽我。”

若殷不好拒绝。也顾不得烫。略微吹一吹。凑到嘴边小口小口往下吞。直喝个碗朝天。段恪将剩下的窝头吃个干净。擦擦手道:“可以走了。”

“牛叔叔说。你來的坐骑已经撑不住脚力。给你另外寻了匹好马。说如此才能赶上。”岳云把那匹牛皋千叮万嘱交给他的马提留出來。“还有这是他另外给你找的兵器。鎏金镗。牛叔叔说手执长剑在大军中还不如空手搏击。”

“这是什么兵器。我以前怎么沒有见过。”若殷好奇地问道。

鎏金镗看似沉重。边形似马叉。中间似剑状。上有利刃。长尺半。尖锐如枪。横有弯股刃。两锋中有脊。锋与横刃互镶。并嵌于七、八尺长的柄上。柄下端有长约半尺的梭状铁钻。外观很是古怪。

“这兵器如今用的人少些。走的也是枪法的路子。不过比枪的臂挐更大。横扫出去的威力也盛。在大军对峙中。很是管用。义父以前传授过我十八路流星镗法。我因在汤阴时。带着重兵器不便。才换做用长剑趁手。”段恪顺势接过。腰盘下顿。捕、折、翻、撩。眨眼间依然换了数招。

“还有你的。这副弓箭也是精挑细选出的好货色。”岳云像百宝箱似的。一一成列出。“箭囊中共有三十六支羽箭。箭头是定制的。比寻常的锋利许多。并装了倒钩。射进身体。不易拔出。用蛮力的话。倒血连肉。普通人是受不住的。”

若殷将弓箭背上身。淅淅吹出一段调子。疾风及时从某个角落冒出來。显然它也是饱饱睡了一晚。精神大盛。眸中精光四射。

“小若。你这匹马。我看着是成精了。在这么大个军营里。它倒想回到自己窝里。想吃便吃。想睡便睡。你一招呼。它立马出现。我猜它起先是混进军马中。混在大片的同类中。谁能轻易分辨地出。”岳飞笑着牵出自己的赤兔马。“你看看它。草杆还沾在嘴巴边上。还真有军人风范。小若一声令下。它马上过來集合。”

若殷上前摸摸疾风的背脊。暗想。疾风以前应该就是一匹军马。不过是跟着自己才变得有些懒散。它原先的主人如果所料不错。便是那晚被游蓬缠住的男人。游蓬。游蓬。自己从其华村一路北上。又折回到了牛头山。如若他真的來寻。恐怕也再寻不得。寨子被破时。他那样尽力地护全自己的安危。虽然嘴上口口声声说是因为答应了爹爹的请求。可是自己又如何看不出來。他对自己的那份心意。

不过是。谁也沒有先捅破之间薄薄一层窗户纸。已经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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