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林若薰的这种状况。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他一点也不奇怪。
慕容飞宇离开不久。又有一阵脚步声响起。
林若薰的神智还是清醒的。只是她不想看的东西便不再去关注了。
脚步声在龙榻前面停了下來。那宫女刚刚喊了一个字。被打断了。然后是她离开的脚步声。
“娘娘……”似是怕林若薰沒有听到。那人便是又重复了一句。“娘娘。臣妾來看你了。”
这声音很熟悉。林若薰开始在脑海里搜索着回忆。很快。她眼前一亮。随即转头。纱帐外面。立着绰绰的一个人影。正是那声音的主人。
“柔昭仪。”
“谢谢娘娘。还记得臣妾。”正是柔昭仪温和的声音。
林若薰的惊讶很快便换成了淡漠。“他许你什么好处。让你來劝我。”
“娘娘睿智。臣妾只是过來看看娘娘。和娘娘说说话。”
言语间。她已经拢起了纱帐。林若薰正要阻止。却是已经來不及了。入眼的。是一张疤痕狰狞的脸。原本该是眼睛的地方。已然是双个黑漆漆的空洞。冷不丁对上这张可怖的面容。虽然明知道对方是人。林若薰还是被吓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柔昭仪微笑着放下了纱帐。她已经瞎了。瞎子是看不到自己的面容的。可是她依旧有是感知的。她准备了一面厚重的面纱。将自己遮盖起來。
林若薰叹了一口气。“说吧。你的目的。”
柔昭仪把身后的侍女都摒退了。然后在榻前跪了下來。朝着林若薰的方向磕了几个响头。也不等林若薰应答。自己摸索着站了起來。“娘娘。臣妾对不起你。不求你原谅。只求來世做牛做马來赎罪。”
“慕容飞宇让你來说这些的。”林若薰疑惑道。
“不。他只是让臣妾过來。给娘娘看看。背叛他的女人。会有什么样的下场。”柔昭仪自始自终。脸上都淡然而安宁。容颜对一个女人來说。是多么的重要。她竟然还如此淡定。真是佩服。
“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林若薰冷冷说道。慕容飞宇这招叫做杀鸡儆猴。故意做给林若薰看的。
柔昭仪却是并沒有离去。而是站着笔直。依然保持着微笑。虽然那微笑是无比的狰狞。
“娘娘。臣妾听说。娘娘曾与他见过一面……”
林若薰心中一亮。回忆起那日最后的场面。还有他说过的那些话。她沉默了片刻便说。“我见到他的时候。他把一切都跟我说了。包括你们初相识到相恋的过程。他很爱你……他托我带了一句话给你。他说;他一切安好!”
“好。谢谢……娘娘。”
柔昭仪颤抖着双手抚上了自己的脸颊。那深陷的眼窝滚出了阵阵珠泪。激动地颤声说着。“好。真好。我终于是等到了你的消息。我听了你的话。我最终是听了你的话。你安心了对不对。”柔昭仪有些手足无措。转身之后。踉跄而去。
正是这种出奇的反映。让林若薰心中一阵难过。可是他早已不在人世了。她原本是想告诉柔昭仪的。可是。当她看到她听到他的消息之后。那异样的兴奋笼罩在那张的丑陋脸上。
那是一种多么卑微而又简单的幸福。她不忍心打破这种美好。
柔昭仪的下半辈子永远再也见不到她的心上人了。曾经的美好。永远地定格在了记忆中。有些人。是注定一辈子也等不到的。可是。她要靠着这残留的记忆过一辈子么。
第二天。林若薰便是听到了消息。说柔昭仪悬梁自尽了。
那宫女说。柔昭仪自从离开了林若薰的寝宫。便是有些神经质了。连脸上的黑纱也顾不上遮盖。扶着侍女的手一路走出去。吓到了不少人。边走边笑着说。我听了你的话。你安心了吧。
林若薰这才恍然大悟。原來柔昭仪早就丧失了活着的勇气。一直支撑到现在。为的就是。当初他们分别的时候。那个男人曾经说过。要她好好活着。他会想办法找人带话给她的。
所以。她一直等到了今天。为了实现对爱人的承诺。她在炼狱里支撑到了今天。如果。诺言既兑现了。便也是离去的时候了。
也是从这一天开始。林若薰的心情逐渐好了起來。
她知道。她现在不是为了自己一个人而活的。也许在冥冥之中。还有机缘能见到另外一个人。
她从床铺垫底下拿出來一只雪白的瓷瓶。这里面装得满满的是给她控制病情的小药丸。这些药丸是段雨泽连夜赶制出來的。
出大理城之后。她将这瓶药丸藏在了马车的小夹角里面。用东西挡住了。才沒有被慕容飞宇发现。
她开始吃饭。有了力气。才能想办法逃走。
她开始梳妆打扮。只有迷惑住了他。他才会大意疏忽。
她开始微笑。学会如何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起來。
她不想像柔昭仪他们那样。连死也不能在一起。
御花园里。残春初夏之时。明艳的春花早已谢尽。浓重的翠绿之色覆盖了满院的花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