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欢一惊,回过头去,只见雅熙正站在自己身后,默默无声地哭泣着,那张梨花带雨的面孔我见犹怜。她心头猛地一阵狂跳,真是大意,刚才自己躲在角落里偷听他们谈话,又怎料到雅熙只是出去又折回来,躲在那个角落里偷听自己与羽凡的谈话!
何欢急忙起身去扶住雅熙,雅熙面色苍白,形容枯槁,林羽凡也急切起身,上前准备扶住她,雅熙却一把用力推开他,哭着说:“羽凡哥哥,你在骗人!你骗人对不对?我怎么会有白血病?这是真的吗?”
林羽凡手足无措地看着雅熙,这一瞬间,他恨不得自己代替雅熙去痛。十八年,他们从娘胎里出来就一直相依相偎,虽然他不爱雅熙,但是,他是真的把雅熙当作自己的亲妹妹去疼爱!
雅熙看着不说话的林羽凡,心一点一点地向下沉,她望着那个瘦弱的少年,仿佛离自己隔了一条银河那么遥远……瞬间,只觉整个世界天旋地转,大脑一片空白……
“雅熙!”林羽凡叫了一声,与何欢扶住了晕过去的雅熙。
林羽凡抱起雅熙朝门口走去,何欢跟在他身后急忙跑过来,走到门口,服务员喊道:“喂,你们还没埋单……”
何欢递了一百块过去,没等她找钱,急忙走出门奔出了楼梯,林羽凡正抱着雅熙上了出租车。回头看着惊惧不已的何欢,他勉强安慰她道:“我先送雅熙去医院,待会我爸和他爸可能也要去,你去了不方便。有空我们再谈,这件事你先向豆豆保密!”
何欢点点头,看着林羽凡钻进出租车里,出租车急驰而去,何欢呆呆地站在路边,一时失魂落魄地看着整个城市的夜空,脸上不知不觉有了液体流下来。
而同一时间,豆豆家里正在发生一场巨大的战争。
豆豆妈一手拿着鸡毛掸,右手指着她痛哭流涕地骂道:“豆豆呀,不是妈妈说你,你从小就没了爸,咱娘俩多年来行事说话小心翼翼,我生怕沾了别人的口舌。可是你为什么这么不听话呀?”
豆豆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别着脸气呼呼地说:“妈,就算我和欢欢姐确实是跟男生出去玩了,那又怎么样?大家都是同学,只不过是毕业旅行,一起出去玩玩而已,你为什么要大惊小怪……啊!好痛……”
豆豆妈手中的鸡毛掸毫不留情地一下一下打在豆豆背上,手臂上,怒骂道:“小丫头,你妈我天天月月在你耳边唠叨,叫你不要跟男生鬼魂,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了是不是?”一边说着,手中的鸡毛掸却没有停,一下比一下更重,边骂边哭。想到自己多年来含辛茹苦养大了这个女儿,如今小区里面的风言风语说什么的都有,更觉委屈。
豆豆站起来一边躲避,一边气急地吼道:“妈,你到底有完没完,发什么神经!我都说了只是普通朋友,再说一起去的还有欢欢姐呢,你不相信我总要相信她吧!”
豆豆妈手中的鸡毛掸本来已经停止了,一听到这句话,眼圈蓦地一红,她更加恼火地指着豆豆的鼻尖,咆哮道:“欢欢是有爸爸的,你爸爸早就死了!人家外面说难听的,都是说我家的女儿不学好,说你放荡,你去听听那些话有多难听!”
“爸爸死的早又不是我的错!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管不着!”豆豆也气哭了。这么多年,妈妈对自己什么都好,唯一的不好,就是太过于在乎邻居的风言风语了。
“啪”地一声,一个耳挂打在豆豆左脸上,豆豆妈颤声道:“你再说一次!”
豆豆不敢置信地捂着脸,看着妈妈:“妈,你……你打我?”
豆豆妈恍然回过神来,一把丢掉手中的鸡毛掸,抱住豆豆哇哇大哭:“豆豆,是妈不好,都是妈不好……是妈妈给不了你一个好爸爸呀!”
妇人哭天抢地的哭声刺耳地传进耳膜,豆豆忽然觉得有点发愣。爸爸早就死了,妈妈为什么说给不了自己一个好爸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顾不得左脸火辣辣的刺痛,忽然捉住了妈妈的手臂,急切地问道:“妈,你从没告诉过我,我爸爸到底是怎么死的?他什么时候去世的?他长得什么样子?”
每次看到欢欢姐在干爹的怀里撒娇,她也很羡慕。看到干爹出差回来给欢欢姐带来的那些礼物,虽然每次干爹都不忘给自己带一点,但她还是很嫉妒。如果自己的爸爸仍然活着,那该多好……
豆豆妈擦干眼泪,盯着豆豆,认真地问道:“豆豆,你真的要知道?”
豆豆点头,郑重道:“我想知道。”
豆豆妈叹了一口气,拉着她走到里面的卧室里,将房门反锁,打开自己那个尘封的红色塑料行李箱,拉开拉链,从最底层找出一个相册,拂去了上面的灰尘。她重新坐到床上,这一瞬间,整个人仿佛苍老了许多岁。
她颤抖着手,翻开相册,豆豆疑惑地顺着妈妈的手指看过去,这一看之下,顿时吃惊地捂住了嘴巴……
豆豆妈眼泪“啪嗒”一声落在相册上,晶莹的泪珠滴落到照片上滑开来,模糊了照片中到底两个人,她颤抖着声音,小声地说:“你爸爸,就是欢欢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