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动声色地放下手中的画卷，那个老板的脸上露出失望的表情，鲁直敛继续看下一幅画，这是一副郑板桥的竹子，题目是《乱竹》，郑板桥的画有“乱披风”的说法，意思是，他的笔触不论正锋侧锋，反正是泼在宣纸上就成了，不像有的作者，讲究的是通篇侧锋笔法，或者是通篇正锋笔法，显得很有修养，有规矩，郑板桥早年由于生活拮据，他依靠卖画为生，因此，流传在世的作品很多，就连他自己也无法统计有多少画作流出去了，也有早年的画作，就连他自己都无从分辨真假，关于郑板桥的作品，赝品最多，也很难鉴别真假。
鲁直敛一连看了七八副作品，都是看一眼就随手放在一边，像是一个根本不懂行的人，那个老板的脸色越来越差，几乎要忍不住出声撵他走了，谁都有这样的想法，有了好货，也要看是不是识货的人，不识货的人，看无数遍，也没用，就是对牛弹琴一样，有了识货的人，看多久，没关系，那叫同好，也就是爱好相同，容易沟通。
鲁直敛看完了这些古画之后，心中很是惊讶，这里一共是十一副古画，竟然有九个是真品，只有两个很想是真的赝品，在古玩界，这样级别的收藏品是不常见的，大部分的古画都是赝品，有的人有了真品之后，一直珍藏把玩，根本不会拿出来面世的。
他把九幅画放在老板的面前，说道：“这些，我要了，你开一个价格吧。”
“这些，你都要了？”老板刚才还在想着鲁直敛可能一副也不会要，现在一下子就要了这么多，他的脑子一下子转不过这个弯儿来。
这个老板不会知道，就连鲁直敛自己也觉得奇怪，怎么会一下子就喜欢上这些古画了呢？以前，在墓室里面，也见过不少的古画，他几乎都没有兴趣瞅一眼，顺手就送给别人或转手卖掉了，就在刚才，打开画卷的时候，一股子发自心底里的喜欢一下子涌上来，不可遏止，汹涌澎湃，让他的心里生出许许多多的感慨来，就连他自己也觉得很是莫名其妙，不知道这种只凭着感觉的喜欢是怎么产生的。
鲁直敛不会知道，这就是人生的阶段，一个阶段一分阶段地提升，一个阶段一个阶段的改变，制作赝品，是一种改变，到了他的艺术境界上升的时候，自然而然就会对艺术品生出发自心底里的喜欢。这却是源自于他内功变得强大了之后，由于对自然感应的灵敏之后，对内心世界的改造。
也有的人对于身边的异性几年没有感觉，忽然有一天，一下子就喜欢上了，不能阻止，不可遏止，也是这个道理，这就是人的心态的变化，从生理和心理学上说，这叫做“自我改变”，几乎每一个人，时时刻刻都在做着自我改变的变化，只不过，有的时候能看出来，更多的时候却是看不出来的，变化却是都有的，是一种常态。
他以前认为原创跟自己制造出来的赝品跟原作没啥区别，可是在一下子就接触了这么多的真迹之后，他才明白过来，真迹就是真迹，那种承载着历史的沧桑的感觉跟再想像的赝品也是不一样的，真迹绝对会给人精神上的洗涤，而且，如同沐浴一次洗礼一般。
老板沉吟了一下，说道：“这个问题，我需要打一个电话问一下。”
他记下了鲁直敛所要的古画的名字，走到屋子里去打电话，鲁直敛自认为自己耳聪目明，却没有听到打电话时候的对话声音，五分钟之后，老板从里面出来了，说道：“这样吧，我的委托人说，您也是一个识货的人，算得上是知己了，别讨价还价了，三千万，这些东西，你拿走，我可是看在你们双方都很有诚意的份儿上，一个子儿都没有多要你的，这是最低价格。”
想了想之后，鲁直敛明白了过来老板的反常行为，这就是一个幌子，假意说打电话，其实，就是他自己在定价格，什么识货的人，知己难求，都是奉承话，交易就是交易，不带有一点私人感情在内的，真的讲感情，这个交易就得取消，在商言商，古董一个行业，是没有一口价只说的，任何一个价格，都产生在双方协商的基础上。他微微笑了笑，说道：“老板，三千万，您就是拿到了拍卖行，一件一件拍出去，三百万都卖不到，您可真会开玩笑啊。”他这也是信口胡扯，至于到了拍卖行能卖出什么价钱来，那都是不好说的，经常有真心喜欢某一个古董的，毫不退让，就是上亿的资金也敢拿来跟别人争夺。
老板是生意人，当然不会跟鲁直敛叫板，说会在拍卖行拍到了多少多少钱，那都是口舌之争，没意思，最终的较量还是在双方的心理价格上达成一致，这可不是买白菜萝卜那么容易。
老板的心里自然是有杆秤的，不慌不忙地说道：“这样吧，我再做一个让步，您要付现金，咱们一对一现场交易，那么，两千万，您拿走，我们是货银两讫，再无纠纷，如何？”
鲁直敛心里暗喜，一句话，砍下一千万来，这个生意的水分多得很啊，看来还要再挤一挤，他皱着眉头，沉吟不语，就在老板心里不安，偷偷观察他的表情的时候，鲁直敛已经把老板脸上的变化尽收眼底，他砸吧砸吧嘴巴，说道：“算了，我也跟你说一个实话吧，我现在只有一千一百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