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在胸口的军用匕首毫无用处。
在那个凝固的瞬间,骨钉觉得自己的心脏已经被残影的话刺穿了。
那句话,像一枚毒针一样。他只不过是还没有感觉到伤害所引发的疼痛而已。
他真的应该疼痛吗?那毕竟只是一句话、几个词语、一串音节而已。
他真的不应该感到疼痛吗?难道自己真的已经成了行尸走肉,就像残影质问的那样:[你真的还活着吗]?
活着。活着。他微微的叹了一口气。他的思绪突然飘回了那天夜里,在与金俊送来的“玩意儿”暴风骤雨之后,他当时也是这样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不满意吗?”床上的少女小心翼翼的问道,声音细若蚊蝇。
“不,不是的,”骨钉连忙回答道:“我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种激情释放之后的失落感。
“我明白。”脸红的少女每说一个字都像是鼓了很大的勇气似的,“主人说你一定会赢的,你就一定会赢。”
骨钉眨了眨眼睛,突然发现她起身的时候没有拉住被子,而且什么都没穿。
“是的,我会赢的。”他喃喃的说道。
“这就对啦。”少女羞涩的一笑。脸已经红的像是燃烧的月亮一样。她把修长的双腿甩下床去,几步来到散落在地上的衣服边上。
她套上衣服的动作远比她脱下衣服的动作要麻利很多。骨钉不禁去想,她是不是很厌恶他,或者很厌恶这种事情。
当她套上衣服,白皙的身躯消失在柔滑的衣料下的时候,骨钉忽然觉得心中一阵悸动。她穿衣服的样子为何会比赤裸的时候更加撩人?但事实如此。
他把这种感觉抛之脑头,平静的看着她套上半高筒靴。“多留一会吧。”他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听得到自己声音里的颤抖。
少女明显一愣,她红着脸说道:“——当然。”她安静的坐回床边,双手不安的绞在一起,桃红的嘴唇紧抿着,仿佛有话,欲说又止。这种场景,就好像是头一次相亲似的。
骨钉很想知道,她这样做究竟是出于自愿还是出于恭敬。他不希望是后者,但几乎只可能是后者。那样只能说明她是金俊的一个“玩意儿”,而事实上,他才更像是金俊的“玩意儿”。
爱脸红的少女开始再一次的除掉刚刚身上刚刚穿好的衣服。
“不。”骨钉走上前去想要制止她,告诉她他并不想要——但当他的手触碰到她的身体的时候,就像是在寒冬里把手掌按到温暖的炉子上一样。
欲念让他无法放手。
前一刻他还知道想要什么,这一刻他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真的想要什么了。
少女对他情绪的了如指掌的程度让他尴尬。
她笑了笑,继续缓慢的敞开自己的衣服,就像鲜花绽放开花蕊一样。“我们都要活着,不是吗?”
这句话像一只紧随花蕊的蜜蜂一样,蜇在他的心头最柔软的部位上。那痛苦异常单纯,异常直接。那痛苦唤醒了他所有的感官——
而现在,残影的话却像是那枚早就潜伏下的毒针上的毒素,终于到了发作的那一刻,让他浑身麻痹。
他就这样木然的看着残影消失在自己眼前,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冲上去,从残影的背后发动攻击。但他知道那样不会成功,就算真的能成功,他也会更加瞧不起自己。
一声痛苦的嘶吼响彻于遥远的天际,像乌鸦般的在咬人湾上空盘绕。
骨钉没有转头望去,他不关心那是哪个参赛者又被烤来吃了。他今早已经听过太多的惨呼,而且在今天彻底结束之前,他还会听到更多。明天也是,后天也是,或者有一天他终究会听到自己的惨叫,又或者他会活着离开这里,然后脑海里留下一堆无法挥去的惨叫。
山坡上,饱经高温与寒冷的折磨的蒸汽白烟从四面八方伸向黑暗的天空,仿佛要抓住什么看不见的宝贝似的。
已经就餐完毕的贵宾们此时早已回到了大厅里。他们没有漏过任何情节。有人忧心忡忡的揉了揉额头,惊叹道:“天哪,这个残影出手好快啊,我几乎都没想起过还有这么一号人。我应该押他——”他看了看残影的赔率,立刻缩了缩舌头,“我看还是算了吧。”
金俊此刻满脸都是无法抑制的愤怒。“这个废物究竟在想什么?为什么不一刀捅死那个怪物!?这个蠢货,我昨天晚上就不该对他那么好——”他狭长恶毒的眼睛盯着身旁的容易脸红的少女。直盯的她局促不安。
金俊找到了出气的工具,他把怒火都倾泻到脸红少女的身上,他使劲掐住少女的胳膊上的嫩肉,“昨晚你一定很爽吧?!我猜你的嗓子已经叫破了吧。”
“没有,主人。”脸红少女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就是不敢落下来,但她的声音的确有些沙哑。
“才怪!”金俊更加气恼了,“你当我是傻瓜吗?我让你去伺候他,可没让你去消磨他的斗志!”他一巴掌扇到少女的脸上,留下重重的一片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