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太阳,傲然站立在正中的天空,用它那无所不在的光线,为世间的芸芸众生带来光明温暖,给予正气驱逐阴暗。
曲玉兰换好手术用的病号服,静静躺在床上,面带欣慰默默注视着自己的儿子。
王川从前一晚,就一直陪在母亲的身边,聊家常逗她开心,以此来缓解手术前的紧张心情。他知道,母亲除了生自己时上过手术台,平时有个大病小灾都不舍得来医院花钱,唯有硬抗来节省开支。
换肾这么大的手术,要抛开肚子,换成谁都会心怀忐忑,更何况母亲其实是个很胆小的女人。
以往执行特别任务时,两三个夜不合眼是常事,但这次是王川度过最艰辛最漫长的夜晚。表面上谈笑风生若无其事,心里面忐忑不安的情绪却越来越重,尤其当医生拿来家属签字的免除责任书时,他拿笔的手如同挂上千斤重的镣铐,颤抖半天连一个字都写不了。
稳如泰山的双臂,巍然不动的双手,冷静到残酷的神经,这就是狙击手!
这条横幅,挂在戈壁沙滩某特种训练基地整整二十年,从那里走出来的狙击手,都是各军区的头号战场终结者!是敌人挥之不去的梦魇,是无处不在的幽灵,靠得就是纹丝不动的双手!
勉强签下名字后,王川一夜没有合眼,坐在母亲身边浮想联翩。想起小时候母亲温柔的笑容,温暖的双手,呵护备至的关怀,默默付出的泪水,一幕幕如同放电影一般,在眼前挥之不去,越想越怕。
他从来没有这么怕过,哪怕面对死亡都能平静接受的特种狙击手,那一刻却怕得浑身战栗如同一条丧家犬般,在黑夜中拼命蜷缩着身子,紧紧抱着双臂。
如果不是因为重生,命运就不会改变,母亲就不会面对死亡的威胁,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啊!
王川不敢去想,万一母亲在手术中有个三长两短,接下来的人生将会永远活在自责当中,生不如死!
但在阳光升起的一刹那,王川又恢复到灿烂笑容的阳关少年,微笑的为母亲削着苹果,讲述高考时的一切趣闻。告诉她,将会去学习表演的兴奋心情,以及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却对昨晚的恐惧只字未提!
曲玉兰静静聆听儿子有说有笑的家常,但心里面却是百感交集,孩子终于长大了!
天下只有母亲,才是最了解孩子的人,且会不知道平时稳重寡言的儿子,忽然变得喜欢谈笑美好的未来,只不过是在强装镇定怕她担心而已。
曲玉兰永远不会忘记十月怀胎呱呱落地时,巴掌宽蜷缩着身体连眼睛都睁不开的婴儿,那是她最自豪高兴的一天,恨不得的天天守着他,看着他笑,看着他哭。
看着看着,婴儿开始慢慢变大,第一次听见儿子喊妈妈时,喜悦高兴的心情瞬间荡然无存,却而代之是强烈的责任感!从那一天开始,曲玉兰将自己花季时的梦想深深埋葬,全心全意教导儿子该如何走路,该如何拿起汤勺吃饭,该如何背起书包去上学。
十八年的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那名婴儿,已经比自己还要高大壮实,像一座山般巍然屹立在眼前。鼻子一酸,一粒泪花不知不觉顺着眼角流出,时间不可能倒流,那个牵着手臂,撒娇要糖吃的孩子,已经一去不复返……。
阳光照射在泪花上,反射出七彩夺目的光辉,但王川却熟视无睹,就好像没有看到一样。带着灿烂的微笑,将手上削好的苹果递到前方,轻声道:“妈,吃一口吧。”
曲玉兰假装不经意的拍拍脸颊,将那粒该死的泪花拍碎永久擦拭掉,带着责备的笑容道:“你这孩子,难道忘记医生的嘱咐吗?手术前的十二个小时,不能吃任何东西的。”
王川微微一怔,随即幡然醒悟,手术前的确不能吃东西。这点自己应该很清楚才对呀!自嘲的一笑,收回手臂将苹果放到嘴边,却又是一顿,因为一点吃的语望都没有。
“曲玉兰,你的手术时间到啦!”
几名身穿淡蓝色护士服,娇小可爱的护士推门而入。
王川心头一跳,猛的一口咬在苹果上,咔嚓咔嚓嚼咽的声音不绝于耳,但舌尖却品尝不到任何的味道,如同嚼蜡……。
搀扶着母亲跟在护士身后走出病房,却看到李婶母女,莫舒、甄雅清、蔡依云以及周媚儿迎面走来。一个个脸上都带着紧张的神色,李婶甚至已经满面泪水,要靠着李可欣搀扶才有力气前行。
曲玉兰停下脚步,讶然问道:“你们怎么都来啦?”
“大妹子……!”李婶勉强忍住悲伤,一把握住她的手臂,但张口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周媚儿上前一步,微笑道:“伯母,我们都是来看看,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伯母两字说的极为自然,让蔡依云恨得咬碎银牙,暗道这么快就开始走上层路线,真不愧是多年的奸商!
身为老师,蔡依云可没有她那么精湛的演技,只能无奈的道:“是呀,我是代表学校,特意来看望您的。”
这倒是没有说假话,高考的已经结束,成绩虽然还没有公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