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盘的精灵从盘子中央冒出头,心惊胆战地看着薇香舞动匕首。一颗颗野果在丝丝流光中化为黄豆大小的颗粒,“扑扑”落在盘子里,砸了精灵的头。精灵顾不上抱怨,颤抖着说:“龙、龙、龙大人……小心——”
“我知道、我知道。”薇香切完最后一个野果,把匕首和果核往旁边一扔。匕首“嘭”一声变成了蜥蜴小留。它不失时机地张开嘴接住果核,嚼得津津有味。
薇香端起琉璃盘,冲提心吊胆的精灵挤挤眼睛,忽然手一滑,惊叫一声“呀!”——果盘应声而落……精灵吓得翻翻白眼晕了过去。
薇香在琉璃盘落地之前稳稳地接住,一粒果丁都没掉落。她不怀好意地冲昏死的精灵吐吐舌头,把他埋在果粒下面。“不想让你在客人面前多嘴。对不住啦!”
她说的客人当然不是镜精。精灵鬼魂都不需要人类的食物。所以薇香端着一盘野果从风轩面前走过时,他有些惊讶地看着她把果盘放在黑无常面前,说:“请随意用吧!”
黑无常身后蹦出一只白色的野鸟,不客气地啄食果盘中的野果,不时晃动小小的头,发出“咕咕”叫声。吃饱的时候,野鸟抖抖羽毛振翅飞走,果盘旁边剩下一个笑眯眯的白衣少年,心满意足地摸着下巴说:“这个季节的野果果然和我估计的一样好吃。”
原来是小鬼白无常借了野鸟的身体尝鲜。这是鬼的老把戏,他们没有身体,但是可以借个身体暂时一用——尤其是遇到“吃”这样的美差,很多小动物愿意把身体借给他们。
风轩掉过头不再理会,独自在门廊一角眺望山色。薇香也不主动和他搭话,在门廊另一头和黑白无常聊天。
“黑无常不想吃吗?我从来没见过你借个身体吃东西——难道你没有特别怀念的美味?”薇香问。当然,鉴于黑无常从不透露私生活,她这个问题是实际上是说给白无常听。
“他对任何东西都很淡漠。”白无常在薇香耳边小声说,“经过多年观察,我可以肯定:黑无常的感情严重不健全。不过,等他认为你可以信赖的时候,就会对你很诚恳。”
“照这么说,黑无常好像被多次遗弃的狗啊……”薇香无限同情地摸了摸黑无常的头:“可怜的黑无常,你一定经历了很多人生挫折。”
“不要随便摸地狱工作人员的头。”神情冷漠的青年往旁边缩了缩身子,避开薇香。作为报复,他冷冷地讥讽一句:“你遇到的挫折不比我少。尤其是最近,从前往拂水殿落户的精灵数量来看,你应该是又进入焦躁期了吧?”
白无常瞪大眼睛,欣慰地拍拍薇香的肩膀:“看,他现在已经开始对你说这么长的句子,可见已经把你当作自己人——这是个好现象。”
但薇香不觉得开心。提到“焦躁”这个敏感话题,她陷入低潮,垂下头,阴郁地嘀咕:“一定是我爸不放心,才让你们来看我,对不对?”
“野果成熟也是一个很重要的理由。”白无常一脸回味无穷的神情,“那种果子只有你家附近的山里有。好吃啊,好吃。”
“这个小鬼……”小留一边在薇香身边嚼果核,一边摇头嘀咕:“年纪分明不小了,可是偶尔还要装天真——小鬼毕竟是小鬼啊!”
白无常提起蜥蜴的尾巴,嘟着嘴瞪了它一眼。“你不觉得我现在的性格和外貌很相称?我要是按照实际年龄来行动,会比阎罗大王还老气横秋。你看那边那位大哥——”他指着门廊尽头的风轩,“他的表现似乎很符合他的实际年龄,但是多么缺乏生气!外表明明是个年轻人,却像个老头子一样晒太阳、赏山景……”说到这里,他顿了顿——风轩正对他怒目相向。白无常送给镜精一个招牌微笑,迅速转移话题:“薇香啊,最近有什么烦恼吗?听说你和原静潮在浔江合作了一次?有没有趁此机会冰释前嫌,顺便发展一下城隍代理人之间的友爱?”
薇香翻了翻眼睛,口气十分不屑:“我为什么要跟他发展友爱?”
“因为他是个很好的人,前世、前前世的档案都很清白,这辈子应该也不坏。”黑无常突然很热心地插嘴。他看着薇香,郑重地说:“你爸认为他是个不错的女婿人选。”
“呸!呸!”薇香涨红了脸:“难道我爸一天到晚没事情做?既然已经成了冥界官员,就应该好好工作,为建设地狱做贡献。我的事情就不用他瞎操心啦!”说着说着,她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于是用怀疑的目光紧盯黑白无常:“你们,该不会是知道些什么吧?”
“什么啊?”
“为什么你们提起原静潮?不是春空、不是小留、不是那边那个镜精,不是随便哪个男人,而是原静潮?”薇香狐疑地打量着黑白无常,想从他们的表情里找到端倪。“你们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是你自己心里知道吧?”黑白无常不知从哪里摸出自带的地狱灵茶,不紧不慢地喝起茶来。“春空?小留?镜精?随便哪个男人?”他们笑笑,异口同声地问:“你以为他们能够成为龙家家主的配偶吗?”
“只要我喜欢,有什么不可以的?!”薇香提高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