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娃子的二叔,“不小心”碰到了黄绸背面绘有的银色符纹,所以他一下子倒飞出去,跌了个七荤八素。若非是木制的墙壁,这一下可够他受的。
见状,傻蛋的爹和二癞子他娘,也将投向木箱和那匹黄绸的目光收了回来。这一箱一绸,上面均绘满了古怪的银色符纹,且能伤人,打死他们,也不敢碰了,同时也打消了那种拿走的念头。
三人面面相觑,想到辛辛苦苦得到的东西,外面的不能碰,里面的又归了别人,均是有些垂头丧气。
只见抱着婴儿的林芸,冲着郗邺使了个眼色,后者知其意,连忙闪入房中,然后拿着一个黑色的小布袋走了出来。布袋中,装有十来两碎银,这便是郗邺所有的积蓄。
“三位辛苦了……”郗邺将小布袋交给他们,“你们分了吧。今日之事,请三位不可随意对外人说,另外也要叮嘱孩子们,不要对陌生人提起……”
郗邺无子而有子,自然不想得而复失。这一点私心,换个位置的话,人人都有。而且,郗邺又隐隐觉得,无论是这木箱还是黄绸,甚至是其中的婴儿,均不是龙亚大陆的产物,而是来自于另一个世界。
三人推辞了一番,最后还是接受了。
郗邺将三人送出屋外,抬头一看,已是满天星斗,夜风清凉。
星光下,眼看着三人的背影消失,郗邺这才返身进屋,关上门后,便来到房间中。坐在床上抱着婴儿的林芸,正哼着不知名的小曲,逗那婴儿,忽然道:“邺哥,是个男孩,可惜太瘦了,我觉得不像是一岁上下,倒像是刚满月呢……哦对了,咱们该喂他什么呢?还有,他带着的这个护身符,好像有些古怪……你过来看看……”
“小米粥,玉米糊糊都可以。”郗邺乐呵呵地笑道:“明天我去镇上,问问老李,看有没有其它什么适合小孩子吃的东西,顺便将欠我多时的工钱讨回来,咱们添丁进口,正等着用钱呢。总而言之,孩子瘦不要紧,关键在于调养。”说着,走近前来,往婴儿脖子下面挂着的一物瞧去。
那是一颗四角星形的淡白色佩饰,似玉非玉,似金非金,长近二寸,宽也有一寸,小巧精致,莹润光洁,入手带有淡淡的温意,在烛光下流溢出柔和晶莹的光泽,其正中处,还有一点银芒,光耀耀的如呼吸般闪烁吞吐。一眼就可看出,此玉佩极是不凡,予人一种神奇玄妙的感觉。
是夜,夫妇俩儿久久未睡,那种惊喜与激动劲儿还未过去呢。那匹黄绸和长条形木箱,他们已收藏妥当,又从这枚婴儿随身佩带的星形玉佩上,夫妇二人终于为他取好了名字,叫做郗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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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女子坐在竹席中间,两腿盘起,两手分搁在弯曲的双膝上,五指或曲或直,结成印状,就保持着这样的一个姿势闭上双目,似是陷入了沉睡。
至于陈老实,则老老实实地抱膝坐在她对面的屋角,屁股下面是一蓬干草,刚刚从竹席的下面抽出来的。
那几个窝头,白衣女子并没有吃,仍然好好地放在碗里,另一碗水,则被她喝了个干净。然后她打着手式,让陈老实不要离去,等一会儿有话对他说。并让陈老实席草而坐,就在她的对面,茅屋狭小,二人只隔着近丈远。
屋内一灯如豆,外面却是星辉满天。陈老实惴惴不安地坐在那里,看着仿若下凡仙女般的白衣女子,闭目盘坐,清丽出尘,他的心中,突然有着一种向她膜拜的冲动,但还是忍住了。
一片沉寂之中,白衣女子的呼吸,渐渐均匀悠长,一呼一吸,像是没有明显的间隔,亦无多大的区别,似是呼就是吸,吸就是呼,互为转换于悄然无形之间。
油灯内的最后一点灯油,已然耗尽,那如豆的灯光,在忽然一阵大亮后,终于熄灭,茅屋中陷入了短暂的黑暗,然后随着眼睛的适应,可见到丝丝星光,透过大大小小的墙壁上的裂缝,泻了进来。
陈老实睁圆了双目,看到白衣女子依然一动不动地盘坐在对面,宛如一尊以白玉镂刻的无瑕雕像,周身散发出一层朦胧又圣洁的光辉。微弱的星辉下,其绝美的容颜,此时显得是那么的雍容高贵,而空灵飘逸处,竟不带丝毫人间烟火之气。
“她……她是一个仙子!”
身形一颤,陈老实无法抑制心神的震荡和冲其叩拜的冲动,身形前俯,双膝顺势一挺,终于跪倒在地,将额头深深又轻轻地触在地面上,久久没有抬起。
一只雪白如玉的纤手,搭在陈老实的肩头,令他感觉到自手心处传递向肩膀而来的温暖。茫然地抬头直腰,陈老实发现,那白衣女子就坐在他的身前,近在咫尺,呼吸可闻,一股如兰似麝的沁人心脾的幽香,钻入了他的鼻孔中。
陈老实顿生自卑或亵渎神圣之感,似乎全身的血液,此时尽然涌往他的头部,令他有些昏昏沉沉,如在梦中,更有些不知所措。
指了指身旁的竹席,白衣女子冲着他浅浅一笑。刹那间,陈老实感觉自己像是处在一片皎洁的月光下,而眼前的这个白衣女子,便是天上高挂的那一轮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