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唯一让人觉得不安的是,牧塔塔的癔症看起来不太寻常,那双眼睛里竟然连半分身材都没有,仿佛只剩下一个空白的躯壳,失去内里的灵魂。
眼见骆天鹅强忍着眼泪呼唤的举动,并没有效果,简霁虽然并不甘心,但是还是掏出了手机拨打了那个并不想通知的号码。
当通话被接起,他只是简短地报出了所在的位置,再补上一句:“牧塔塔出事了。”果然对方连疑问都省掉了,直接留下“嘟嘟嘟……”的挂断音。
现在的情况很不妙啊,代笙似乎……不太寻常。
简霁思忖着,回到女孩们的身边,弯下腰对骆天鹅说:“我们先上车。”得到女生泪盈于睫地点头。
骆天鹅对着牧塔塔微笑着,竭力忍住泪,将脸孔微微斜抬了一丝,让它们不会那么容易出现在脸上,轻声柔气地说:“塔塔,我们回车上,好不好?”
牧塔塔依然是无动于衷的表情,映着那一双无神的眼睛。如同一张没有灵魂的画上人物,出自拙劣的流浪乞讨者之手。
骆天鹅拉拉她的衣摆,更加放低了语调:“塔塔,地上很凉。我们去车上吧?”
一边说着,加重了手上的力量,却搀扶她的手臂,想要把她从地面上拉起来,却发现对方的手臂绵软无力,像是一朵软绵绵的泡沫,无从使力。
骆天鹅有些心惊更多的是焦急,不由地更是抓紧了她的手臂,半是强硬地拉着她。
牧塔塔的手如同是沉重的织物线,被骆天鹅的力量牵扯着,抬起了平行在头部的同样高度,手臂中心却柔若无骨地被地心引力想下拉着,形成了奇特的弧状。
而她的整个人竟然毫无知觉似的,就那么任人操控着。就像,在詹旃狠狠摇晃她身体的那时,连带着把她主宰这个身体的控制权也全盘接收,忘记归还。
骆天鹅拉着她手臂的动作就情不自禁地一分一分加大,最后不知不觉中变成了竭尽全力的扯。可还是依然无济于事。牧塔塔此刻就像一个拥有千斤重量,可以活动肢节的诡异雕塑,看似顺从,实则棘手。
“塔塔,快起来呀!不要坐在那里!起来呀!”骆天鹅终于是无法在扼制内心里的烈火烹油的忧燥不安,对着她似哀似求地哭喊着。
一边的简霁赶紧制止她,几乎是强行把骆天鹅的手从牧塔塔的手臂上掰开来,让她面对自己,对着她温和地笑:“别着急……别着急,天鹅。”
看她似乎在安抚下平静了一些,他以更加柔和的态度抱了抱她,说:“这样吧,你先上车。我把塔塔带过来,好吗?”
骆天鹅立刻想要拒绝,在看到对方眼睛里的担忧时,改成了顺从。她泪眼模糊地看了看牧塔塔,将眼泪悉数莫在手上,又蹲下去对牧塔塔笑着说:“那我先上车去了,塔塔要赶快过来呀!”
然后,三步一回头,五步一侧身地,慢慢走向了车子里,趴在窗户上对着牧塔塔笑着不断招手。
简霁这才俯下身去,使自己的神色间不流露出任何破绽,仿佛若无其事一般,带着如往常的和煦微笑,平平淡淡地说:“塔塔,走了。该上车了!”
接着,伸出手去在她面前,轻松而随意,继续说:“天鹅在等我们了哦。”
牧塔塔有了一点反应,眸子里有了一星半点的光亮,视线被男生吸引过去,看到那张笑脸,明朗而和煦。看到那双修长的手,绅士而优雅。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看看他的。然后,把自己的放在他的手心里,目光又回到他的脸上,仿佛是不会说话的婴儿,在用语言之外的方式去好奇地询问。
男生心里微微松了口气:呼,终于有回应了!
可感受到手心里沁凉如雪的肌肤,眉头不由自主地微微颤了颤,立刻不动声色地收起来,维持着自己之前的表情,鼓励着女孩子:“站起来,塔塔。我们回车上去。”
于是,女生又听话地借着他的力,动了起来。却不知道怎么了,腿上没有一丁点力气,以至于她努力地想要完成站起来的动作,也无法达到。
简霁那口还没完全落下去的气,又悬了上来,暗暗惊异于手上女生传过来的力道,面不改色地将另一只手也尽量自然地送过去。
双手半扶半搀,更像是抱的姿势帮助她站了起来。却没有急于动作,因为女生的脸色一片苍白。那应该是坐在地上的时候,压住了腿部的血液流动,导致不畅,而且她还贫血才引起的症状。
一边分析着女生目前的情况,一边松开一只手,以极其缓慢微小的步伐向前试着走了一步。另一只手犹牵着女生,示意她跟着自己一起走动。
牧塔塔一直将视线固定在他脸上轻松的笑容里,任着男生一步一步引领着她的行走。就像是跟随着唯一的引路人,只有对方才能得以相信,坚信他不会将她带向迷途。
两个人就那么亦步亦趋地渐行将远,向前缓慢而坚定的移动着。
每多走一步,简霁的心就安定一分,感觉到放在自己掌心里的那只小手,温度随着行走的步子,也一点点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