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晚膳之后,画扇照例到园子里走了一走。
近来天气是越发的炎热了,无端端的,心绪亦烦闷了几分。有时候只是坐着坐着,便生出了火气来。
西边的战事告急,定远侯急帅十万大军前去支援,皇上亦是每日在御书房与朝臣们商量战事,累了便在侧殿歇下,是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往后宫来了。
太后有旨,不许后宫妃殡私去前头打扰皇帝,便没人敢去。画扇亦只是每夜在榻上辗转无眠,醒来却又得是打起精神来应对后宫中众多的事务。
夕阳西沉,只在山的那一边留下光芒万丈,红霞似火。这时候才有了些许凉风,习习吹来。画扇沿着景明湖畔慢慢地踱着,身后按例是十余名的侍女内侍跟随。进宫这么久,她己经习惯了。
大玥朝以荷为国花,宫内只要是有池有湖之地,都会种上一些。景明湖地处中宫,梨香宫,清水宫三宫交界之处,是宫内最大的活水湖。放眼看去,湖面上荷叶连绵数十里,密密麻麻几乎要将水色掩盖。
不远处传来清音袅袅,画扇侧耳一听,便知道是巧云。
这阖宫上下,投有人能将这筝曲弹得如她一般似行云流水。便是皇上特地从宫外请的乐师,也弹不出这韵味。便要过去,转身却看见吴嫔从小道上过来,这时候走,倒有点尴尬了。便展开了笑靥,道了声:“吴姐姐也来了。
吴嫔只哼了一声,便擦身而过,直往那乐音处去。
看她面色阴沉,画扇心底掠过一丝不祥,想了想,终是不放心,便跟了上去。
拐过假山,果然见巧云在湖畔一块平坦大石之上,一把妙音横在前,白衣素裙,正弹得专心。身子随着乐音微微俯仰,不胜陶醉的样子。
众人到了大石前停下下,只有贴身的侍女才能伺候主子跨上青石,巧云却似是不知,依然闭目侧耳,手指不停。
“王才人好兴致。”吴殡冷冷出声。
乐音戛然而止,巧云蓦地睁开眼,却见是吴殡与画扇两人,吓了一跳,急忙起身,方才的样子己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依然是一贯的怯畏的神态:“臣妾参见吴嫔,云嫔。”
心下却开始打鼓,这两人如何一道来了,难道是向皇后告密,换取皇帝临幸的事情败露了?
画扇笑着点点头,方要说话,只见吴嫔几步上前拿住筝首一掀,只听“砰”地一声,古筝重重地砸到旁的石凳上,一阵“乒乓”乱响,二十一只码子悉数崩落,在地上滚个不停。画扇吓得后退几步,好在月眉眼疾手快扶了住,才没有跌倒。
“表姐……”巧云急得涨红了脸。这一把妙音是皇上御赐,平日里她带到流云轩教授画扇弹奏之时,便处处露出珍惜之色,碰得重了些,都要心疼个半日,如今被吴殡这样砸到地上,怎么能不心疼气恼!“表姐,你这是做什么……”急得热泪盈了眶,“巧云做错了什么,惹得表姐这样生气?”
吴嫔仍不解气,上前便抡了一个巴掌:“不要脸的东西,我原说要姐妹互相扶持,宠冠后宫,你倒惺惺作态推辞,说只要我一人好便好。”见她一脸无辜的神情,更加来气,“没想到暗地里给我使坏!我说为什么那日,按规矩皇上该到我沁芳阁,没想到临了却去了你那里。”她进宫来便没有伺候过皇帝,平白无故那一夜,皇帝却临时改了主意,太叫她怀疑!
皇后撤了沁芳阁的牌子,让皇上临幸她;下半夜皇后又领着皇帝去捉奸,哪里有这么巧的事情!
“若不是皇后宫里的晋书说溜了嘴,我竟还不知道你……”
“表姐!”巧云忽地大喊,上前握住吴殡的手,两颊依然是泪涟涟,“表姐,我们姐妹二人进宫,说好了同富贵共荣华,如今你却听了一个小丫头的话,便……未免太叫人心寒,巧云并役有做过对不起表姐的事来……”
说着己然是泣不成声。
画扇看了半日,有些似懂非懂,只隐隐地知道两姐妹是为了争宠闹翻了脸,还扯上皇后什么事的。只是来不及多想,上前劝道:“都是姐妹,何必伤了和气?有什么事好好说,动手动脚的,仔细让叶贵妃知道了,要拿宫规!”怎么说王才人都做过她几天师父,她看着,觉得并不是坏人,吴殡向来脾气暴躁,阖宫上下都知道的,可能还真是误听了什么,可别伤了和气才好。
吴殡见她来劝,不觉冷笑一声。
“云殡倒是想得开,若是要知道这小妮子做了什么,怕你也要狠狠地扇上一个巴掌……”话音未落,只听见“哇”的一声,王才人竟嚎陶大哭起来:“表姐,巧云尊你是姐姐,才处处忍让。表姐不要欺人太甚,听了一个小丫头的话,便要来污蔑巧云……”
便拉住了吴殡的衣袖不肯松手,“什么皇帝的宠爱,于巧云看来又怎么比得上姐妹情深,姐姐你那日在叶贵妃面前,说云殡是妖,必要除之,暗地里又向皇后告密,说了云殡不少坏话。巧云只说是姐妹,一句话都藏在心里不曾说出去,怎么如今姐姐却……”
吴殡闻言一慌,不自觉地便将她狠狠推开:“胡说,我什么时候……”却听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