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他忘记了的画面。
面对着若如,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的那些画面,竟然在这样一个侍女面前想起了。他愣愣地望了她好久,她不看他,微微地垂着头。月光下,他心底竟涌起一阵强烈的冲动,想要淌水过去,拥了她在怀里。
就想当初在大兴的山野中,他面对着若如时候的那种感觉。
她看着他的表情,她知道她触动了他心底的什么。深呼吸一口气,她扬起一个恭谦的笑,轻巧地踩在小溪中出水的几块大石跳至岸的这边,敏捷如脱兔。
到了这边,她才款款施礼,依然是小心惶惶的表情:“皇上怎么出来了。”
他一时觉得尴尬,总觉得若是承认听了笛音寻来的,总有些暧昧。月华下看不清她的容颜,只觉得再多看一眼,她便多似若如一分——不,或者应该说,多似那夜的若如一分。
“你是哪房里的侍女,如何认得朕?”他摸了摸鼻子,半晌才找出一个话题。
画扇低低地笑着,声音是波澜不惊:“奴婢公主宫里的侍女。原先也见过皇上的,皇上忘记了么?”话毕,从腰间掏出一方素帕,缓缓地遮了半张脸,只余一双星眸,眼波流转,又是轻声吟来:““梨花落尽春又了,一袭深情,两处相思。怎堪无情是君心,空余两泪清涟涟。”
“是你……”连宸祈哑然而笑。原来竟是她,原来素帕之下,藏的是这样美妙的容颜。心中不由地又跳了一跳,忽地又想起那夜,她撕心裂肺的哭喊,只觉得更加尴尬,讪讪地道:“回去罢……”便转了身要走。
画扇急忙跟上,在一旁慢慢地走着。
“皇上怎么会出来?”她的声音温软,在任何男子听来都是一种诱惑。
连宸祈没有回答,只顾走着。却一阵热气冲上头,身子不由地晃了一晃,几乎要跌倒。“皇上小心!”画扇急忙扶住,细软如绸的双手,轻轻地按在了他的手背上。
连宸祈一愣,不由地转头看她。
她长得……
可真像,简直比若如还要像,像那一夜与他在梨树下交谈的女子,像那个和他定下终身的女子,她的眼眸流转,之间的光华溢彩,简直和她一模一样。
“你叫什么名字……”忍不住问道。
画扇巧笑着:“奴婢姓云,单名一个初字。”
不是她……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她的名字和这词没有关系……何况若她真的是她,她又为何不和她相认,那样就可以保住她姑姑的性命了不是吗?
画扇扶了连宸祈进屋,吴意子惊醒过来,见皇帝如此,吓得不轻。连忙过来扶着,却见皇上两眼痴迷地望着眼前的绝色女子,那神态仿佛是着了魔一般,不禁心中窃笑,便悄悄地溜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皇上真是艳福不浅,在庵堂中,还能遇上这样的绝色的女子。他心中暗暗偷笑。
待在暖暖的炕上坐下,连宸祈只觉得自己的头更加的晕眩了,不然为何看着这侍女,心中就有一股奇异的冲动,想要搂她入怀……
不行,连宸祈,即便宫中的皇后是假的,你仍有真正的心爱的女子在等候你,你不能……
可是,实在是太像了……
一阵剧烈的晕眩干传来,他痛苦地扶住了头。
“皇上……”画扇弯下身子,关切地,“您怎么了?”声音细细软软,如三月的柳絮抚在他的心底,挑起痒痒酥酥的难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