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湛,一碧万顷。
被安置在西院已有几日,刚过来时的怅然早已消失,只剩下了看破红尘的风轻云淡。
若是说那日,对霁月尚有一丝眷恋,那么经过这几日时光的洗礼,早已被抹煞了个干干净净。
抬首凝望苍穹,这几日的天空比起刚刚来的那一日,似乎又有些不同,可具体是什么不同,她却也说不清楚。
也不顾自己身着为白衣,伸手摘下离自己最近的一片桂叶, 放在鼻尖轻嗅,忽然像是想起来似的,转身进了屋内。
片刻之后,又转了出来,手上已多了一把剪刀,还有一个花篮。
一撩白裙,蹲下身来,一手执着剪刀,向那桂花树剪去。剪落,叶落,花瓣却完好无损地落在篮中。
花瓣落在篮里,她扬袖间,便铺了一层,看起来煞是惹人。间或几片散落的桂花落在她的衣上,发上,看起来竟如梦似幻。
似乎她本就是那误堕凡尘的霓裳仙子,只是眷恋红尘才舍身犯险,以身祭爱。
她并不是喜欢桂花,只是喜欢那种单纯的白,她对于白色,有一种特殊的喜爱。
从前,自己最喜爱的颜色是红色,血液的殷红,可自从虹姨出了事情,那几日里,眼前全是虹姨鲜红的血液。
从此之后,再不着红衣。
初到灵鹫山时,自己常身着素色衣裳,每当看见别的师妹穿红衣,就忍不住羡慕,可是当时间慢慢流逝,自己也愈趋成熟,身上的衣物便更加单一。
除了白衣,其他什么衣物也不会多看一眼。
白者,可以认为是百色交杂,计谋心藏。也可认为是无色混杂,单纯可人。但是白色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什么颜色染到上面,就会立竿见影,染色其上。
正如她的为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那人敢如此陷害自己,自己这一次是输在猝不及防,才中了那人的恶计。
等自己休养生息,吩咐“忘尘”调查清楚,定让那人,死无葬身之地。
说到忘尘,也不知最近训练得怎么样了,月前听说墨月皇兄替忘尘寻了一个江湖上的师父,来教授众位义弟,也不知道进展如何了。
墨月皇兄也不知道现在身在何处,若真是因为自己出了事情,自己定要追悔一生。
精心挑选着 自己亲手所摘的桂花瓣,一瓣,一瓣,一片,一片。到了最后,竟只剩下十之六七。
苦笑着摇摇头,暗道是不是自己要求太高了。
随后收拾起这十之六七,放到篮中。恰在这时,屋门却被轻轻推开,她本能地望向声源处,只见一黑影垂首静立,并没有说话,亦没有打扰自己的意思。
看见黑影之时,确是有些许惊讶,却没有表现出来:“墨生,你怎么来了?”
黑影正是放心不下姐姐,特意来看看她的傅墨生。
以傅墨生的性子,当然不会将关心挂在脸上,只是微微偏过头去,歉意道:“姐……对不起,都是我没用,才害你在这里受苦。”
傅子歌摇摇头,放下手中的花篮,拈起一朵花瓣,也不看他,只是问道:“墨生可知,这花瓣开在枝头如此美丽,我为何要将它摘下?”
傅墨生确是有些奇怪,姐姐从来都是一个淡雅出尘的人,怎么此次会做这样无异于焚琴煮鹤的俗人才会做的事情?
傅子歌见他疑问,便道出了自己的想法:“每朵花都有自己应有的命运,这个命运是谁也逃不过的,每朵花都有自己的用处,开在枝头可以点缀花树,营造风景。
落在树下可以为花树增加养分。而到了我手里,便可以成为美酒。这样说,你懂了吗?”
傅墨生静静地站在原地,半晌,才道:“姐姐自愿和亲,不单单是为了百姓,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姐姐的皇兄。”
傅子歌惊异于他的敏感,是啊,天下人皆以为自己和亲是为了百姓,就连自己,都快忘记了自己到底是为了谁。
“哦?此话怎讲?”
傅墨生看了看她,这回并没有收回:“姐姐若是为了百姓,这下被人诬陷被打入冷宫,就不会如此平静。
听闻霄国当年曾遭受宫变,霄帝也是四年前才收复的皇位。而这四年来,根本不足以让一个遭受战乱的国家强大起来。”
傅子歌点点头:“不错,我是为了皇兄才来和亲的,依皇兄的能力,只要暂时没有战乱,两年时间,足以让他富强一个国家。
只是没想到,我竟然爱上了霁月,还落得这般结局,没有拖到两年。只是,这一年来,即使不足以使国家富强,至少,强健了军队。”
“姐,你……”
傅子歌知道他想说什么,于是道:“墨生,你不懂,我给予了他足够的信任,他却不舍得将一点点信任放到我身上。”
看向屋外的那一棵桂花树:“我原本以为这就是我一生的归宿,放下了我的骄傲,在他面前努力做一个贤惠智慧的妻子,可惜……比起这个来说,他似乎更喜欢一个强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