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宴之后,悠长漆黑的宫道上,锦轿悠悠地行着,纱帘覆窗,轿中人影若隐若现……
傅子歌躺在霁月的怀中,再没有上次的抗拒。霁月温柔地用手抚摸傅子歌的发顶,像是在安抚受伤的幼兽。
他不知道傅子歌出了什么事情,但是直觉告诉她,绝对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傅子歌闭上双眼,陷入回忆中……霁月也静静地听着她缓缓道来,并不打断……
“在我四五岁的时候,宫中曾发生了一件事情。我从没有想到,往日疼我,怜我,父皇母后责罚我时还替我求情的虹姨竟是江湖上人见人怕的‘九剑飞虹’……”
霁月自幼在阑国生长,可也听说过“九剑飞虹”名头,霄国朝廷也难以缉获的女魔头!
霁月的思绪被傅子歌扯到当年,如同身临其境般……
“虹姨,你在干什么……”年幼的傅子歌一身红衣,看着面前也是一身红衣的女子手中正滴血的剑刃,水灵灵的大眼睛天真地睁着,似乎不懂红衣女子在干什么。
被叫做虹姨的女子表情木然,完全没了往日的温柔与怜爱,就像是一个没有任何感情的木偶。只有手中微微晃动的剑刃显示出她还有生命的迹象。
傅子歌看着虹姨将剑刃指向自己,眼中充满了挣扎,僵硬的嘴角微微抽搐,好不容易才吐出心中所想:“歌儿,快逃……”
傅子歌没有听清,也没有看出来与平日有何不一样,于是问道:“虹姨,你说什么?”
虹姨面上汗珠越冒越多,嘴唇被咬得出血,可还是拼命地挤出那两个字:“快逃……快逃!”
傅子歌这回听清了虹姨所言,听话地迈开小腿跑了起来,可是虹姨却像是与自己玩猫捉老鼠一般,紧追在自己身后。
傅子歌害怕起来,这不是她认识的那个虹姨,她的虹姨是温柔的,这个人把她的虹姨藏到哪里去了!把她的虹姨还给她!
虹姨在身后穷追不舍,傅子歌也越跑越快,一不留心,就被一颗石子绊倒,狠狠地摔在地上。
试着动一动,却发现根本站不起来,原来摔下去的时候扭伤了脚踝。看向虹姨,冷静下来,装作嘟嘟嘴:“虹姨,不要玩了,歌儿的脚扭伤了,你帮歌儿吹吹好不好?”
虹姨没有回应,只是走到傅子歌的面前,慢慢举起了手中染血的剑。此时虹姨整个人堪称诡异——手中握着杀人的剑,表情却是痛苦异常,仿佛不能自己。
“虹姨!虹姨!我是歌儿啊,我是你最疼爱的歌儿啊!”傅子歌害怕地往后挪动,可是不论她移动多少,虹姨都会马上跟上。
虹姨手中的剑举高,举高,然后挥下……
傅子歌害怕地闭上眼,“嗞!”血溅三尺,却没有预料中的疼痛,试探着睁开眼,却看见了她一生中再也无法忘却的一幕!
虹姨手中的剑落在了地上,随之落地的,是一只手臂。虹姨将剑斩到了自己的身上,只是不想让她受伤。
傅子歌想到了这里,连忙跑上去扶着摇摇欲坠的虹姨,泣不成声:“虹姨,虹姨,你为什么要这样傻?痛不痛?”
虹姨苍白的脸血色尽失,可还是努力安慰道:“歌儿吹吹……就不痛了……,你听……听虹姨说,虹姨的大限,就……就要来了……你不要管我……快去,快去告诉你母后,要小心……小心……翼……翼王!”
说完这句话,轻轻地抚上傅子歌的小脸,温柔道:“歌儿……以后,以后虹姨不能陪你……陪你一起玩了……你自己,一个人……要坚强……莫要……莫要让别人……欺负了去……”
傅子歌感觉自己脸上的手慢慢滑下,鲜血,流了一地,只剩下傅子歌坐在原地,鲜血浸湿了红衫。从此以后,再不着红衣!
傅子歌站了起来,面上是与其年龄完全不符的冷静与淡漠。是谁说难过一定要哭出来?能哭出来的,绝对不是真正的痛苦。
真正的痛苦,是将血泪流进心里,而面上却不动声色。这是痛到了极致,这是痛到了骨髓里。
一路走回母后的宫殿,母后仍然如往日一般,坐在床边刺绣。母后是温婉的南方女子,心细如针。
看见傅子歌失魂落魄地回到殿内,不禁有些奇怪,可更多的还是担心,于是走上前去,蹲下来用手抚摸着傅子歌的脸庞,温柔道:
“歌儿,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弄得如此狼狈?”
看着母后担忧的眼神,傅子歌才好似正常了一些:“虹姨……你为什么要抛弃歌儿,一个人离开呢?为什么不陪歌儿玩了呢?你不喜欢歌儿了吗?”
皇后不解,怎么又扯到侍女飞虹了?又见傅子歌一脸哀伤,只得问道:“你在何处见到虹姨了?”
傅子歌听母后提到这里,请醒了过来,一把拉住皇后的手,向外走去:“母后,虹姨被妖术所迷,已经去了。但是她告诉我,让你小心翼王叔,这件事一定和他有关,我们先去给父皇说,让他把翼王叔下狱,再来审查!”
皇后听完,脸色一变,不仅是因为飞虹的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