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忖之后,刘振华还是放弃了当场游说刘步蟾投靠。只含混着提出希望北洋水师官兵及剩余舰只前往澳洲进行大改。无它,策动众人改弦易辙之时机还不成熟矣。
虽然,刘步蟾与北洋水师众管带大都有过西方留学深造的经历,思想亦算开明,也能接受新生事物与新的理念。
但满清入关统治华夏至今已逾二百年,虽为异族,但其为王朝正统之观念,对华夏诸子早已潜移默化。心急吃不得热豆腐,如想要招揽北洋水师这些人,并令其归心,还须从长计议才是。
这年月的人自小就受孔孟忠君之道传统教育成长,非比后世之人信仰缺失,道德沦丧,只崇尚金钱至上,信用cāo守等华夏民族公认的美德均皆遭抛弃。
特别是那些一腔热血犹存,立志从戎报效国家的军人士子,除个别之外,普遍都还谨守重诺守信之理念,故要改变他们忠于朝廷、效忠帝王的思想亦是极难。
刘步蟾虽对眼前这个割去辫子,蓄着一头短发的年青人极为欣赏,但他虽为北洋舰队临时长官,无有上峰之命令,这等率舰队出国远赴澳洲之事可非同小可,他亦不敢擅专。此举一旦追究,更比之前擅离职守之责更严重数倍。
虽有刘铭传大人居中撮合,但双方各有顾忌,一番交谈过后各自安歇,交谈看似甚为欢喜。刘振华的很多话语只能是稍点即止。虽看着融洽和谐,但却是未及实质。
就在刘步蟾打定主意准备待水师受损舰只稍作修复,就回归威海卫大营,而刘振华苦于无计强留之际,变数,却在他抵达宝岛的第三日突然出现。
当日与刘铭传与刘步蟾座谈之后,刘振华就依然回到基隆港海边的旧时居住之地住下,两日来,刘盛芸倒是天天过来sāo扰。
码头闹过一场,刘盛芸本就是玩闹之心多过于兴师问罪。下来后虽依然埋怨某人太会藏拙,害宝岛白白耗费银钱购进落后舰船。但他也知这种事情根本就怪不到刘振华身上,前日之事也丝毫未曾影响两人之间的关系。
毕竟,刘振华又非是欠他们什么。就算手中有更好更先进的炮舰,是否愿意售予宝岛,还是未知的事情。说一千道一万,只归于一句话,相帮是情份,不帮也属本份之事。
进入十月,宝岛基隆yin雨霏霏。午饭之后,刘振华与刘盛芸正围坐小厅中喝茶闲聊,两人谈论的话题依然是这二日不变的主题,围绕着腾飞级之巨舰。
相识数载,已如同宗兄弟一般。且此地又无迂腐长者在场,倒是不用去讲究繁文缛节,双方说话都很随意。
“贤弟,二哥知你心中不认可大清,如腾飞号这等战列舰亦不敢奢望你能出售或送与宝岛。但降低配置规格的炮舰,想来应该可以向你方购买。赶紧给我交个底价,我亦好去向老父建议购进一两艘。”
“刘二哥,咱们换个话题可好?兄弟说过无所次,咱可不差钱。也没起过要当军火贩子出售炮舰的心思。为这事,你都缠了小弟两日了,你说着不累,我耳朵可是都听出茧子来啦。”
“别介,你一日不答应售舰,二哥我就一日停,如不想被烦死,就赶紧答应。”
一个要买,一个不卖。其实两人都知道,此时期刘振华不可能出售战舰。二人的言语纯属没事磨牙。正瞎扯间,身穿雨衣的云峰大步走进小院中,刘猛还未招呼,就听他已急声开口:“少爷,紧急电文。”
“拿来我看!”听见云峰声音急切,刘振华心知有大事发生。赶紧站起身走到门口,接过云峰从怀里掏出的电报迅速浏览。
“嘭!”看完电报内容,怒火中烧的刘振华一拳头就砸在身边的门框之上。那用杂木制就的厚实坚硬门框,立刻就见凹下去好大一个坑。
“骂了隔壁,这各该千刀万剐的老贼婆!还有那帮子饭桶官员,难道他们脑子里装的全是狗屎吗?云峰,你说汤耀祖还在等什么?怎么还不赶紧动手!”
也难怪刘振华开口怒骂,在他前世的记忆中,华夏与倭国因甲午战争的谈判,亦是那签署了后世遭国人顿足唾骂的不平等条约《马关条约》的谈判,竟然提前了数月出现。
而且,谈判地点竟不是倭国的马关,而是朝鲜的平壤。历史轨迹发生的变化,让刘振华对此生出一丝不安。一种无法把控未来的无力感觉袭上心头,愤怒与烦躁的情绪交织,才导致了他的失态。
“怎么啦?出什么事了?”刘盛芸看到刘振华失态,亦站起身走过来,并关心的问了一句。
“这就是那老贼婆干得好事!二哥你也看看!”勃然大怒的刘振华此刻也忘了无线电报还处保密一事,气愤填膺之下随手就将手中的电报文递出。
“啊,这是真的吗?会不会搞错啦?我不相信,这根本不可能?割地息兵如此荒唐之事,太后竟一言而决,一意孤行。皇上与诸位王公大臣为何无一人加以拦阻?”
刘盛芸匆匆看过后电报之后神色大变,惊呼出声,脸上显露着难以置信的惊震表情。
“老贼婆把持朝纲,大权独揽,一帮酒囊饭袋敢劝阻制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