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雷鸣般的蹄声就像是在耳边炸响时,飞燕几乎不忍去看……
断马!这一丈三长,百零二斤的利器,在朱广无与伦与的神力挥动下,划出一道又一道的银芒,一起一落间,血肉横飞!
外围的黑山贼们根本来不及逃窜,甚至是躲藏。在铁象践踏过后,挟万钧之势而来的并州狼骑瞬间将他们冲垮!那一条条丈量寿命的铁尺,竟成了他们索命牌!一个个方才还在享受着宁静清晨,以及喷香麦粥的黑山贼们,早忘了反抗和抵御,只剩下一个本能……
朱广来了!逃命吧!
望楼上的张燕双眼中几乎滴出血来!只一千余骑的并州狼,竟将他数以万计的部队冲得七零八落,狼狈不堪!
那要是后头的骑兵再……
此时,他发现自己想错了。
跟在并州狼骑后头的幽州突骑,并没有与同袍们一起摧枯拉朽。在并州狼们大开杀戒之时,他们却在摧锋校尉赵云的率领下,迅速从东面迂回。
初时,张燕还不明白。但再看片刻,一股绝望打从心底升起。他已经明白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并州狼骑的冲锋和践踏还在继续,退潮一般溃散的黑山军根本没有组织任何有效,甚至哪怕是装装样子的抵抗,除了跑,还是逃。
等浑身汗毛竖起,牙关几乎咬碎的飞燕从望楼上下来时,白雀一把拉住他,颤声道:“大将军,大势已去,走吧!”
“走?他几千骑,就想吃掉我数万人马?休想!”飞燕暴跳如雷。
白雀死死拉着他不放,几近哀求地喊道:“这马军一冲一拦,士卒还能往什么地方跑?等人家马军打过,步军就该来了!到时候,想走,只怕都走不脱了!大将军!”
张燕失去了理智,一脚踹翻自己的谋主,唰一声拔出佩刀,作势就砍。慌得旁边刘石等部将拦腰的拦腰,扯手的扯手,苦苦哀求!
一声凄厉的嘶吼,飞燕挣脱了众人。
这百万黑山军的领袖,竟仰面向天,欲哭无泪。天呐!同样的事情,竟在同样的人身上,发生两次!所差的,只是时间和地点而已!
“大将军!快走罢!还没看出来吗?这一切的一切,早就在人家的算计之中啊!”白雀放声大哭!
张燕竟也掉下泪来,踉跄着朝前奔出几步,他撑着栅栏,透过间隙,看着溃兵如潮般从外头冲刷而过……
突然,他看到了朱广!
没有错!那身形,那长刀!不是他是谁!
刹那间,怒从心头再起,恶向胆边横生,黑山飞燕用尽全身力气,含悲带愤虎吼出声:“朱广!”
正砍瓜切菜一般的朱三突听这一嗓子,下意识地就侧过头来,谁叫我?很快,他便回过头去,继续骑马与砍杀……
而另一头,赵云已经率领幽州突骑完成了迂回,截住了黑山溃兵的去路。
几乎所有溃兵,都往北跑。为什么?因为敌骑是由南往北冲,再加上,他们就是打北面下来的。
赵云这一堵,完全丧失斗志的溃兵互相推挤踩踏,蜂拥又掉头往西逃窜。
为什么不往东?因为东边就是邺城。
赵云并不急于发起进攻,等所有骑兵都在他身后列好了队形,他仍旧倒提着钢矟,冷眼旁观。说冷眼不正确,因为这位将种的目光中还带着一丝丝怜悯。
他是河北本地人,知道这些贼兵们,原先绝大多数都是农民。只不过世道艰难,为了生存不得不逃入黑山作贼。
这段时间他统领“狼骑营”,发现了一个情况。那就是这些云来的青年们,较之河北本地士兵,明显多了一分嗜血的野性!打起仗来一往无前,悍不畏死!他们连自己的生死都不顾,还会管别人么?
这也是为什么他自告奋勇来带幽州突骑的原因。并州狼杀红了眼,只有朱广能弹压得住。
“校尉,差不多了吧?”震天的呼喊声中,一名骑督靠过来大声问道。
赵云不作声,又等一阵,眼看着绝大部分溃兵都掉头朝西,不至于大规模踩踏了,才道:“传我的命令,我部的任务,是将黑山贼往西赶。”
“诺!”
“走!”
战马奋蹄,声若奔雷。幽州突骑,早在光武帝刘秀打天下,创建本朝时,就已经号为天下精兵。胡人都打得,何况区区黑山贼?只要赵云一声令下冲杀过去,那只管收割人头就是,再简单不过。
但赵子龙却没有这样做,他只率领着突骑在外围奔走,好似牧羊一般将黑山贼往西驱赶。
此时,正规军和杂牌军的差距表露无疑。……不,张燕的嫡系可以算杂牌,这些仓皇逃命的,只是武装起来的农夫而已。
数万人,以轰然倒榻之势师溃如山。
几千骑,却以惊涛拍岸之势所向披靡。
原野上,随处可见黑山军丢弃的器械,只是这些破烂根本入不得冀州军的眼。
发足狂奔的黑山士卒们偶尔回头张望,只见后有追兵,侧有堵截,哪还想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