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样?”良久,朱广轻声问道。
“谁呀?”齐周故意逗着他。
朱广却不再说话,只是那面上难过的表情,看久了,连齐周也于心不忍起来,心说平时看你豪气干云的样,怎么也有作这小儿女姿态的时候?莫非英雄真的难过美人关?我怎么就过得挺好?
又想着他平日里忙,要找个机会跟他说这事还真不容易。思之再三,也收起了那玩笑的意思,坐得端正,理得整齐,而后正色问道:“贤弟。”
“嗯?”朱广抬起头来。突然,警觉陡生,这货又叫我贤弟?
“你今年多大?”
“十九,怎么了?”朱广道。
“可曾婚配?”齐周又问。
朱广眉头一皱:“你不是知道么?还问?”
“少废话,我必须这么问。说,可曾婚配?”齐周仍是一脸正气。
朱广败下阵来:“没有。”
“如今,有一门亲事,你可愿意?”齐周道。
朱广又挺起了腰杆,略一思索,点头道:“愿意!”
“你也不问问哪家的女子?”齐周道。
朱广脸上的表情那叫个丰富,他想起了当初在范阳时,有一回齐周也是这般问他。当时还以为大舅哥替妹子说媒呢,谁知,却是替人作月老。
想起这个,他那满心欢喜都烟消云散,斜眼问道:“哪家女子?”
“也是大家女,读得诗书,明得事理,容颜绝世,最是贤惠!只是……”
“我听着,你继续。”
“女工差一些,脾气倔了些,其他都很好。”
朱广在脑子里想了半天,终于道:“算了,你别说了。”
万没料到他来这么一句,齐士安当时就急了:“怎么?你不愿意?”
朱广突出惊人之举,只见他略整衣布,起身至堂中,规规矩矩地站着,双手揖起来,低着头,认真道:“兄长,实不相瞒,有一件罪过,要请兄长宽恕。”
他一旦正经起来,齐士安就浑身不自在,吸了一口凉气,试探着道:“你说,我听听,再决定是否宽恕你。”
“令妹齐棠,美而贤。自当日在范阳城外放粮相识以来,我倾心已久。彼时,诸事繁杂,弟无暇他顾。及后,黑山贼来犯,又逢弟辞议郎不就,前途未明,也不敢造次。再到入刘使君幕府,奉命出塞,个中波折,兄长俱已知悉。今日,弟诚恳相求,愿兄长念我二人两情相悦,允下这门亲事,如此,弟不胜荣幸感激。”
齐周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道:“你这是在向我提亲?”
“正是!”朱广掷地有声道。
“你要娶齐棠?”齐周又问。
“正是!”
“你可想好了?”
“海枯石烂,决不反悔!”
齐周听到这里,再没有问下去。朱广低眉顺目地等了许久,也不见他回个信,最后实在耐不住,手一放,头一昂:“到底行不行,给个话!”
这一抬头看去,只见齐周都痴了!喃喃地念道:“我若是个女子,只怕也对你动了心。”
朱广那一阵恶寒啊,你若是个女子,我就是拿一丈三长,百零二斤的断马刀抹了脖子,也抵死不从!
长叹一声,齐周点头道:“罢了,既是两情相悦,我哪有不允之理?但是,贤弟。”
“嗯?”朱广戒心又起。
“我拜托你一件事情。”齐周的神情,为朱广认识他以来所仅见。不仅仅是正经,严肃,竟还有一种诚恳。要知道,想在齐周脸上看到诚恳的表情,那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情。
朱广也不得不再次低下头:“兄长请说。”
“我年少时……整个一混帐,父母也因我之故,气得不行。后来父母先后去世,仗着留下的家业,我兄妹三人才得以长成。齐棠年纪最小,自幼被我娇纵惯了。其实,我如何不知道应该对她严加管束,少读些书,多做些女工。这世道,嫁女,人家不问贤否,只问一日能断几匹。像齐棠这样,连织机是什么样都不知道的,恐怕少见。”
说到这里,他苦笑一声。
“但是,她是我们最小的妹妹啊,父母亡故时,她才……”齐周比划着,想给朱广以最直观形象的介绍。“这么高。有道是长兄如父,我这心里对她,始终是怀着愧疚的。所以,大多都由着她去闹。总想着,我略有家资,到时候嫁她时,把嫁妆办得丰厚一些,总不至于让她在姑舅面前受委屈。”
朱广见他眼眶都红了,不禁在心头大喊,齐士安竟然也有这一面啊!
“近几年,我见她越发野了,才有些后悔,总担心嫁不出去,直到你的出现。老实说,在我刚察觉到你们的事时,我还是有些,有些不快的。所以,那一次县中同僚托我说亲时,我才会对你谎称妹妹已许了了人家。”
“可姻缘是天注定的……妹妹知情之后,大闹我了一顿,对了,是不是你挑唆的?”
“没有!绝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