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才是推举盟主之道么!还请范先生示下!”张耳这才附和一声,他和陈馀两人虽是出身魏国,可心胸之中并无复魏之志,乃是另有一番打算,见赵魏韩推举张良为盟主,自是有些不服,此刻自然赞成这位范先生之言!
“今日会盟,乃是为了将来之事!”范先生向着张耳微微颔首,眼光向群豪一扫道:“所谓盟主之人,非但要有武功,还要极富智量,纵观诸侯纷争,群雄蜂起以来,世间所谓大事,不过政、谋、兵、策四法,政以治国,谋以测敌,兵以征战,策以用计,敢问诸位,这四法之中,当以何者为先?”
张良听了这四法,心里顿时咯噔一声,这乃是当年尉僚在下邳城外问他之事!何以这位范先生也知道这四法?看来他果真便是同尉僚亦师亦友的哪位楚国高人了!眼光不由向着赵青看了过去,却见赵青也是一脸诧异望了过来!自然也是同张良心中想的一样!
范先生这一句问了出来,满厅之人顿起一阵嘈杂之声,渐渐愈来愈大,如张耳陈馀这等文士,自然是觉得当以政为先,彭越英布这些人,却是觉得兵道为四法之尊!也有些自谓智谋过人的,认定当以谋略为首,一时间也是争吵不休!
张良见众人吵嚷不休,不由觉得有几分头晕脑胀,眼角忽的闪过一个身影,定睛看时,却是站在张耳身后的哪位刘季,这位刘季自进了厅中以来,始终未发一言,此刻见众人这般吵嚷,却是面带笑意微微摇头,似乎另有见解!
“四法之中,自然是以兵道为先,这还有甚么争的?”项羽听了半晌,忽的往前一站,手中长枪当的一声杵在地上,大喝一声,可这眼光看见张良之时,却是微微有些犹豫!
“羽公子,你这话说的有些太过了罢?”陈馀笑着向项羽一拱手道:“你不见当年诸侯纷争,齐有管仲,鲍叔牙之流,晋有狐偃、先轸、赵衰等六卿、秦用百里奚、蹇叔、由余等辈、楚国重用伍举,楚庄王由此一鸣惊人、宋襄公以兄目夷为相,东宫图治,也能跻身霸主之列,这些贤才,无不是休兵养政,蓄养士马,直至国富民强,终成霸主,难道这些前代霸主之事,还昭示不出这为政之重么?”他这话列举当年五霸之事,厅中许多人也是纷纷附和,就连不少豪士都是频频点头!
“陈馀先生,你不曾听明白我所说之话!”项羽眼角瞥了一眼张良,这才看着陈馀道:“我所说的,乃是以兵道为先,并非是不及其余,你方才所言五霸,那一人到头来不是凭着军功威震诸侯?政为兵所用,谋为兵所出,策为兵之诡,四法之中,其余三道尽是为了强兵而为,秦国若不是修政养兵,又岂能同关东六国征战数十年,一统天下?因此这兵道才是四法之先,将来哪位能做盟主的,必然是精通兵法,战无不胜之人!”
“羽公子说的确乎不错,不过在下倒不这么看!”此刻就连张良也觉得项羽这几句话说的甚是有些道理,眼光一抬,就见一直沉吟的刘季忽然越众而出,项羽见他原本是站在张耳身后,不等他开言,已是冷哼一声道:“尊驾何人,先报姓名上来罢!”
“在下沛人刘季……”刘季刚应了一声,项羽已是满脸冷笑道:“刘季?六国之后并无刘姓之人,江湖豪杰之中也无你的名号,今日竟然在此大言不惭!你当这关东盟会上再无高人了么?”张耳也是有些局促道:“刘兄弟,今日此处,非你说话之地,还是先行退下罢!”他心中计较的乃是刘季今日他带来的,深怕项羽问的多了,一旦问出刘季这亭长身份来,对自己多少有些不妙!刘季被项羽这一番抢白,再被张耳一劝,却是转头向着张良轻轻一笑,就此退了回去!
“就算羽公子说的有道理!”韩令见齐楚意思,都不愿意以张良为盟主,也知道这两家乃是各有打算,至于臧荼,不过是随着楚国罢了,见项羽斥退刘季,便站了出来道:“可今日盟会之人,咱们又怎么知道何人才是那精通兵法,战无不胜之人?难不成羽公子意思,是要凭着今日这些人,就此起兵不成?若是如此,我看咱们不如散了的好,休说今日始皇帝在世,便是蒙恬等辈,我看在座各位无论何人统兵,也非秦国之敌!”
“韩先生说的不错!”范先生这时却是向前一步,扫了一眼站回远处,低头冷笑的刘季,眼中波光一闪,看着韩令道:“今日起兵,自然是自寻死路,不过天下大事,自有变数,焉知将来天下不有动荡之时?而今六国遗族不肯降服,四境之内也是国困民疲,天下一旦有事,便是我辈时机,因此依我之见,咱们不如就此邀约,将来当真有这一天,咱们大家各凭本事,谁若是能先到咸阳,咱们便推他为盟主!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这不是公然造反么?”赵青听得脸色突然一变,范先生这几句话,分明就是要众人将来直取咸阳,登时有些发怒,只是她声音不大,张良又极为警觉,听她声色不对,连忙回头,赵青虽是已然发怒,却也并未当场发作起来!
“哈哈哈哈哈!不知将来能入咸阳的是哪一位英雄,不妨站出来,让朕见识见识?”
众人正在各自与同伴窃窃私语范先生这几句话,蓦然外面传来一阵洪亮的笑声,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