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客盈门,寒舍生辉,鄙人荣幸之至!”张良三人跟着刘季等人,吵吵嚷嚷向着村中一处宅院而来,那宅院也不甚大,不过两进的房舍,可门前收拾的非常清雅,几从修竹,数盏菊花,掩映着院门,看得出主人颇有几分雅致,等到门前,早有一个县吏装扮的人,四十多岁年纪,身材高大,面容和善,一身衣衫长短合身,整洁有度,与他相比,便是刘季都显得有几分不修边幅,只这两只眸子中,不时透出几分精明和深邃来!见了张良等人前来,早是大步迎了上来!
“这位是我们县里的主吏,萧何箫大人!”刘季上前一步,向着张良道:“箫大人为人最好,从来不嫌弃我们这一般儿草莽兄弟!今日就借着箫大人家,给张公子接风洗尘!只是不知张公子尊名是?”
“兄弟我单名一个良字!”张良笑着应了一声,萧何脸上已是一怔,刘季却还未反应过来,对着萧何道:“这位便是在咸阳城救了咱们一命的张良张公子……”话音未落,已是看见萧何几人脸上诧异神色,连自己都被唬的身上一震道:“张……张良?!”
“怎地不像吗?”两个姑娘都是明白这些人为何诧异,毕竟博浪沙之事,张良之名天下皆知,就是如今,天下官府中仍是未曾将缉拿刺客张良的布告撤下,只不过时间久了,大多也都心懒了,张良在咸阳之际,也未曾跟刘季等人说过自己名字,再说张良当时身在当朝公主身边,刘季等人就算再大胆,也不敢想象张良便是博浪沙行刺皇帝之人,今日张良以真名示人,如何叫众人不惊!赵青早已笑吟吟的故意看了看张良道:“你们当良哥是那刺客张良么?”
“不敢不敢!”萧何连忙笑着摆手道:“天下同名同姓之人何其之多,况且张公子儒雅倜傥,神采飞扬,跟通缉布告上那刺客相貌,天差地别,岂能是同一人?”他虽是如此说,可到底久在官府,多少也听到过些流言蜚语,其中不乏说那张良乃是韩国丞相遗族,并非布告上那人,因此眼中多少还有几分疑虑!
“定然不是!”刘季刺客也回过神来,心中稍稍一思量,便笑了一声道:“箫大人只怕还有所不知!”说着附耳过来,在萧何耳边轻轻说了几声,萧何眼光突地一跳,死死盯住赵青,脸上显得极为惊愕,赵青已知刘季所说何事,拽着越霓道:“我们姐妹二人,随着良哥游走江湖,许多事不想太过招摇,箫大人还需多多体谅才是!”
“请!屋内请坐!”萧何心里猛地一震,刘季当日乃是误闯当今公主离宫,现下这位公主就在眼前,莫说张良跟那布告上刺客形容有别,就算当真张良便是博浪沙刺客,自己也要当做不知!说着衣袖一摆,连声道:“刘季请来同坐,樊兄弟快去安排宴席!”当下众人迈步进屋,张良却是频频点头,屋中所见,各种书卷汗牛充栋,可一点也未显出凌乱之感来,一应摆设都显得井井有条,看来这位箫大人非但博学多识,抑且治家有方!
“箫大人如此学识,为何竟然屈居县吏之职?”越霓看着那些书卷,大多都是治国理民的治世之书,不禁有些感慨之意,刘季却是在一旁笑道:“姑娘有所不知,咱们这些箫大人,跟当今朝廷,甚是有些不同,说到民生疲惫,须得修养生息才可,因此不被上官所喜,一直难以升迁,若依着我说,箫大人若是能成了当今丞相,天下百姓只怕要好过的多了!”
“天下清平,才是治国之道!”萧何微微叹了一口气道:“而今陛下太过好大喜功,营造不休,又连年征战,百姓如此疲累,久了只怕要生祸端!”
“箫大人也知道清平之道么?怎地跟良哥一样?”赵青脸上一怔,看了一眼张良,这清平二字,乃是道常宗诸老,敦敦叮嘱张良之话,不想这位县吏,也有如此抱负。越霓却是笑道:“看来良哥跟箫大人却是能成个好朋友,你二人若是将来能执掌国家权柄,倒是件好事!”张良也是抬眼看了一眼萧何,心中一动,却未说话!
“这位姑娘见笑了,萧何甚么身份,敢于张公子比肩!”萧何摇头笑了一声,颇有几分失落之意道:“我身在官府,时常也听见些江湖传闻,六国遗族虽是亡国,可其心不灭,而今陛下若是能休养生息,于民休息,将来六国遗族就算有所举动,天下万民只怕也不会跟随,可现如今这局势,将来陛下……”他说话间忽的瞧了一眼赵青,将半句话吞了回去道:“那时候六国遗族分起,天下之事尚未可知啊!”
“箫大人,你这就想的有些差了!”一直懒懒散散坐在一旁的刘季,忽的应了一声道:“自当今陛下一统天下,代周而立,自此世间再无诸国纷争之事,国家一统之势已成,六国遗族,不过是枉费心思罢了,今日青姑娘在此,我也不怕说话冒犯,将来当真有天下大乱之际,若是有人不能一统天下,却要分封六国之后,只怕便是自取其祸!”
“刘大哥此话怎讲?”张良听刘季倒是有些见识,便过来一拱手道:“难道说六国之后,从此再无复国之念了么?”刘季从头上摘下一缕干草来,放在口中嚼了嚼,一脸满不在乎道:“六国遗族是些甚么人?还不是当年六国的那些王侯将相之后?所谓复国,不过是想复自己那些爵位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