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肠歹毒之人,必定不做好事?”本在马车上呼呼大睡的田自慎被路上坑坑洼洼,几下颠簸的醒来,正听见赵青最后一句,突然懵懵懂懂插了一句道:“俺也是有些纳闷,那些人吃的也是五谷杂粮,肚肠里的那些歹毒都是从哪里生出来的?”
“啊?”张良赵青听着这一句相视一愣,不妨这粗莽汉子竟能说出这等哲思之话,各自心中稍一琢磨,已是明白过来,田自慎这莽撞汉子哪有甚么哲思心思,他只当那“歹毒”二字,便如蛇之牙,蝎之尾,是存在人心腹中一般,却是自己二人一时没有明白过来,反倒是想的多了!
“田大哥!”赵青忍着笑,回头看着田自慎道:“你那岛上,也有肚肠歹毒之人么?”田自慎方才被颠簸醒来,连着身上伤口也有些疼痛,还未来得及答话,趴在车上的古冶谨瞪着眼一抬头道:“怎么没有?俺娘就说岛西村里有几个人甚是有些心肠坏,每年祭赛海神娘娘的时候,都是他家船出海献祭,多少家祭品都堆在他那一条船上,等到出了海上,便将旁人好的祭礼都放在他家祭品中,再将自家那不中看的,放在旁人家祭品里,最是歹毒的厉害,真当旁人都是瞎子么?就算旁人看不见,真当海神娘娘也不知么?因此俺娘从不去西村献祭!”
“在神祗面前都敢欺心,”张良冷笑一声:“不过也确如古冶大哥所说,这般所为,真当旁人都是瞎子么?”
赵青却知张良话意所指,嘻的一笑道:“人家非是要蒙骗神祗,不过是要借此达成自己之愿罢了,就算是海神娘娘现身,人家也有一套说辞,只不过海神娘娘信与不信,自是另当别论了,世人大抵不过如此!”
“你倒看的开……”张良听着一怔,呆想片刻,自失一笑,也知赵青所言不差,拜神求仙,并非是有慕仙好神之心,都是想一遂自己心愿罢了,古冶谨所说那渔村之人既是如此,当今始皇帝求仙之心一年胜似一年,何尝又不是如此了?哪知话刚说了半句,赵青忽然脸色一凛,竖起一只手指,示意张良轻声,顺着她眼光望去,此时天色已明,离得鹿苑离宫已不甚远,前面树林里似有两个人影影绰绰,看的出来一个身材高大,一个身形瘦削,只是看不清穿着容貌而已,树林后似乎正有两匹马,两人顿时心中一惊,难道夜来那行刺扶苏的两个汉子竟然躲在此处?
“喂!甚么人在哪里躲躲藏藏的?”张良赵青两人忽然止声,叫田自慎三人也是一愣,顺着他两人眼光看去,早已瞧见树林中有人模样,这三个莽汉哪里是会悄然行事之人,田自慎立时大喊出声,不等张良赵青二人心生懊恼,就见树林中两人都是一慌,出了树林上马飞奔而去,等到赵青快马追到树林边上,那两人两骑已是逃的远了,张良也只得叹了口气,不知那二人到底是不是夜来那两个刺客!
“我知道是谁了!”赵青见两人逃去,却未再追,长剑从地上挑起一样物事,施施然拨转马头回来道:“逃倒是逃的快,只是有些太过仓促,不免留下些物证!”待她走的近了,张良这才瞧见剑上挑着一定战盔,顺手接了过来,才觉道这顶战盔有些压手,盔顶白色盔缨都有些颜色发旧,看来是有些年头,外面一层层精铜锻打成片,再用金银成线贯穿起来,内里所衬毛皮也似乎并非寻常之物,乃是貂皮制成,摸上去水滑软暖,一望可知绝非寻常军校所带之物!
“你看看那后面一片铜牌!”赵青见张良拿着那战盔有些不解,笑了一声道:“原以为是刺客,哪想到惊散了一对鸳鸯!”
“鸳鸯是甚么物事?方才树林中那两人是叫做鸳鸯么?”田自慎三人自是不知鸳鸯是何物,都是面面相觑问到,张良有心跟他三人解说这鸳鸯意思,转念一想,这三人未必就懂这其中意味,说不定更不解为何将人比作鸳鸯,索性一点头道:“田大哥说的不错,那两人便是叫做鸳鸯!”伸手却是将赵青所言那一块铜牌翻了过来,背后正刻四个字“陇西李氏”,除此之外再无名姓!却是有些疑惑看着赵青道:“这是谁人?只看这顶盔,这人似乎是个将军一样!”
“盔是将军所带之盔,人却未必就是将军!”赵青望着那两人逃去方向微微一笑道:“咱们此时不急,回去便知!先将三位大哥安排了再说!”
张良也不知赵青心里到底是何打算,不过看她神色,似乎已知此事端倪,便将那头盔挂在马上,眼见离得鹿苑离宫不远,早有巡哨军士迎了上来,赵青便命人打扫房舍,再命人去宫中请夏无且,隔了半晌,早已等候在宫中的南儿东儿两女这才迎了出来,只是南儿神色稍显慌乱,似乎才梳妆打扮过一般!
赵青等众军士将田自慎三人带去安置,也不即刻下马进宫,就同张良二人立骑宫门之外,板着脸问道:“今日何人在此地当值!”南儿眼神一慌,低头不语,东儿却是有些迟疑道:“是……是将军李信长子,禁军校尉李立!”
张良瞧着南儿神色,再瞧了一眼自己马上那顶头盔,已是明白过来,难怪这李立不过一介校尉,却有如此头盔,看来此物并非是他的,乃是他父亲赵信之物,赵信当初年轻气盛,以二十万军攻楚,结果几乎全军覆没,至此再不得重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