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主事就发话了:
“吃了,吃到肚子里。”
宏伟、宏宇个个面面相觑。
大人吧倒无所谓,咬咬牙就进肚子里了。
可是小孩子们,让他们吃生的面,简直比登天还难。
可是让我预料不到的是,孩子们不知道是吓坏了还是怎么了,他们没有抱怨,顺顺利利地吃紧肚子里了。
反倒是宏伟、宏宇的两个媳妇儿,说什么也不吃。
她们俩像是商量好的,咬了一口之后,嚼都没嚼,含在嘴里,最终还是吐了出来。
而且,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她们的动作,实在有些夸张,就跟一个不能吃一点儿辣椒突然吃进嘴里一根特别辣的辣椒一样,猛烈地吐了出来,不偏不倚,恰好吐在了国现姥爷的跟前。
刚吐出来,她俩就在一旁对着主事嚷嚷:
“这生的,怎么能让人吃呢?吃坏了肚子怎么办?”
她们俩还走到孩子们跟前,掰开孩子们的嘴:
“吐出来,赶快吐出来!吃了?吃进肚子里了?傻了吧你们,不知道生的吗?生的你们也吃?”
宏伟、宏宇两兄弟面面相觑。
主事的脸都绿了。
主事青筋暴怒,满脸的怒火。
我猜想,如果是自己的儿媳妇或者亲人,主事肯定要出手狠狠地揍他们一顿了。
但终究,不是自己的亲人。
主事最终还是极力压制自己的怒火,没搭理宏伟、宏宇的两个媳妇儿。
主事拿着那张缺了一圈儿的面饼,走到国现姥爷跟前,把面饼放在了国现姥爷的嘴上,封住了国现姥爷的嘴巴。
因为面饼是生的,还很软和,面饼正好把国现姥爷的嘴巴封得很严实,而且主事还用力把面饼压了压,确保不留一点儿缝隙。
做完这一切,主事留下一句:
“准备吧,明天就出殡下葬。”
然后,主事离开了。
屋里面所有人又一次傻眼了。
我也是有些莫名其妙。
因为按照我们这儿的规矩,白事葬礼至少需要五天。
第一天给亡人换衣服,换好了寿衣之后,尸体入馆,然后放鞭炮,亲属开始哭丧,等于是向村里面的人宣告,亡者去世的消息,也就是主事他们现在以及待会儿要做的事。
第二天报丧,报丧人到亡者的亲戚家中,包括远房亲戚,告知亡者死亡的消息,以及下葬的时间,让他们到时候来参加葬礼。
第三天,搭建灵堂,由主事以及亡者的直系亲属共同商量葬礼的仪式,确定各个仪式的人选。
第四天,家属换白色孝衣,守灵,正式进入葬礼的流程。
第五天,下葬。
当然也有特殊的情况,比如大户人家要举办豪华隆重的葬礼,办个一周或者十几天的情况也是有的。
但有一点,很少有把葬礼的时间缩短的情况。
这是规矩!
这个规矩,不是人定的,也不是天定的,而是在很久之前,发生在我们村儿的一次意外事故之后,由我们的老祖宗给定下来的。
我们都知道,我们中国人对于死亡的定义,和西方人对于死亡的认识是不一样的。
中国历来对人死的定义是灵魂最后一次离开身体视为死亡,也就是我们之前说过的,三魂七魄,天魂、地魂、命魂,各去其所,而不是西方人认为的心跳停止,或者脑死亡。
所以我们老祖宗留下来的传统是人停止呼吸之后必须安置灵堂摆放五天后才可以下葬,因为人停止了呼吸,并不代表这个人的三魂七魄离开了身体,也就是说,人停止了呼吸,并不能说明这个人死了。
所以,一旦“假死”那就悲剧了。
而这个悲剧,就曾经发生在我们村儿里。
那个时候,因为偏远,医术不发达,一个乡里,也出不了一个郎中,所以就有了“游医”这个职业。
说是游医,其实就跟那种进村儿叫卖东西的卖货郎差不多,也要吆喝,也要叫卖,人家卖的是货物,他卖的是医术,是药。
但是这些游医,本身并没有什么真才实学,大多数都是些江湖骗子,只是懂一些鸡毛蒜皮的医药常识,不管什么病,随便诊治一番,胡言乱语糊弄过去,开一些无关紧要的药,反正也吃不死人,拿了钱走人。
就算是真的出现了什么意外,他也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不用担负什么责任。
不过即便是这样,因为十里八村儿没有郎中,所以游医在乡村里还是很有生意的。
有一个女孩儿,十八九岁的样子,不知道是得了什么怪病,一直昏迷不醒,那个时候的人,重男轻女的思想嘛,再加上的确是找不到郎中,女孩儿的家人也没有重视,就让她一直昏迷着,想着也不是什么大病,多休息休息,让病情自己好转就行了,可是那女孩儿在床上整整躺了一个星期,病情非但没有任何好转,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