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边吃着早餐,一边问我外婆:
“国现姥爷,他……什么时候走的?”
外婆回道:
“夜里,听说是半夜里,啧啧,真是可怜啊,走的时候,就这么孤零零地走了,身边连个人都没有。”
外婆这样说,我就有些疑惑不解了。
要知道国现姥爷住在我们村头的坑沿儿上,很少有人去那个地方的,如果国现姥爷真的是半夜里走的,正常情况下,不可能这么快就被人发现了,说句大不敬的话,甚至尸体放臭了,都有可能没有人察觉。
更让人难以理解的是,村头那个大坑,离我们家,远得很,可是刚刚听那鞭炮的响声,怎么会如此之近呢?
我把我的疑惑说出来之后,我外婆想都没想说道:
“当然是他那两个儿子发现的啊。”
“宏伟,宏宇?他们俩?”
外婆点点头。
“这太阳是打西边儿出来的吗?他们俩,怎么可能啊?”
我们村儿没有人不知道,国现姥爷的两个儿子,宏宇,宏伟,生不养,死不葬,就算是国现姥爷的尸体真的腐臭了,也不可能靠近那个大坑半步的。
但接下来,外婆说的,更令我震惊:
“不单单如此,我听说啊,早上呢,宏伟宏宇也不知道怎么了,两个人一同来到你国现姥爷的那间茅草屋,刚咽气没多久,二话不说,就把你国现姥爷的尸体给抬回来了,而且他们两个啊,这一次,也不知道怎么着了,突然想通了,要给你国现姥爷,大办一场丧事呢,让你国现姥爷,风风光光的下葬。”
有问题!
绝对有问题!
甚至是,有猫腻。
两个不肖之徒,怎么可能突然之间转变的那么快!
这其中,一定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不过,毕竟是人家的家事,我也不能多问。
还好国现姥爷那两个不孝的儿子,迷途知返,给国现姥爷风光大葬。
死者为大,入土为安,只希望,辛苦了一辈子,遭了一辈子罪的国现姥爷,能够安安稳稳地,入土为安。
吃过早饭,我就听到了从外面传来的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然后,等我外婆又伤心了一阵,离开之后,白安妮问我:
“你们这儿,葬礼有什么风俗吗?”
“当然有,我告诉你,我们这儿的葬礼,可是比婚礼还讲究,从亡人去世,到入土,每一步都有严格的步骤,一丝一毫都马虎不得。”
“那你说,接下来,你国现姥爷,现在会怎么被对待?”
“现在?刚刚放过鞭炮了,这个时候,应该开始准备入棺了。”
“好啊,好啊,快去,我们快去看看吧,我都没有见过乡下的葬礼是什么样,疏子杨,你快带我去开开眼界吧。”
无语!
这妮子,脑子坏掉了吧。
这葬礼,有什么好看的,不知道,不吉利吗?
再说了,白安妮像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吗?
什么时候,白安妮也变得如此的不淡定,如此的没出息了。
更重要的是,人家的葬礼,跟我们有半毛钱关系啊。
虽然我喊国现姥爷,可是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亲属关系,喊国现姥爷,只是街坊邻居的辈分。
但是不管我怎么解释,白安妮就是不依不挠,非要去看“热闹”。
这个倔强的妮子。
我能怎么办?
我还能怎么办啊?
我只好进屋里,弱弱地问我外婆:
“外婆,我们,能过去看看吗?”
外婆明显一愣,意思不言而喻,跟我们有半毛钱关系。
但外婆却点头了:
“去吧,我累了,你去帮我买一串鞭炮,送过去。
街坊礼,我知道。
于是我跟白安妮,带着极不情愿地胖子,出了家门。
一路上,胖子都在叫嚷:
“你说说,人家入棺有什么好看的,还能看出花儿来不成,你们就是吃饱了撑得,没事儿找事儿干。”
白安妮瞪了一眼胖子,胖子不敢再言语。
从街上买了一串鞭炮,提在手中,就进了国现姥爷的大儿子宏伟家中。
进去之后,我就后悔了。
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名不正,言不顺。
宏伟家里,院子里,挤满了人,可都是国现姥爷本家的亲戚,全是大人,估计已经开始商量,葬礼的流程了。
我们三个人一进去,顿时成了全场瞩目的焦点。
准确的说,是把目光,都集中在我身旁的白安妮和胖子身上。
如果实在其他的情境下,那么我很确信的认为,他们是被白安妮的绝世美貌所吸引,但是现在,他们的意思很清楚,这俩人是谁,他们为什么来这儿。
我都想找个老鼠洞钻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