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皆奇之,实未想到,杨昂如此粗鄙之人,如何便会痛哭至此?
刘瑁上前,手扶其背,问道:“大丈夫,死且不惧,如何如此痛哭耶?”
杨昂放下手中肥鸡,泪花翻滚,手背抹泪,浑身颤抖,抽泣答道:“杨昂投靠公子,老母妻儿性命定然不保矣,如何不哭?”
见其悲恸之意,众皆潸然泪下,感佩不已。
刘瑁只得安慰道:“汝勿要悲伤,若张公祺敢伤汝家人,我必将其挫骨扬灰,替汝报仇雪恨。”
那杨昂终究是个粗人,痛哭一阵,长嘘口气,释然一笑,继续抓起肥鸡肥鹅,大吃起来。
众人见他如此,再次哄笑不止。
刘瑁觉得这杨昂虽然粗鄙,本事不大,倒也可爱。
刘瑁得了巴西,可谓在梁州总算占据一席之地。
刘瑁、杨昂数次交锋,刘瑁死者不足千人,杨昂军死者三五千人。
此次夜战,死散逃脱者,数以千计,收拢聚集杨昂原有将士,得兵一万五千余人。
刘瑁、庞羲自益州出兵之时,西山营精兵一万,东州兵两万,共计三万大军出征。
此时,刘瑁麾下,兵马足足四万五千人。
其中,骑兵三千,其余皆为步兵,分设弓弩、长枪、朴刀、板楯等兵种。
相对于张鲁而言,其兵种显得单薄,尤其缺少重装兵,自然少许水军也多数充了陆战步兵。
不管怎么说,这手下也有了一支不小的队伍,若要成为一支战斗力强的军队,还需要有大将带领,严格训练才行。
此时正与张鲁作战,停下练兵自然不太可能,然将手下将佐安排妥当,理所应当。
大战之后,刘瑁立即做了封赏。
黄忠、甘宁、魏延、吴懿为校尉,各引兵五七千人不等;杜濩、朴胡亦为校尉,各领本部兵马三四千人不等。
杨昂、沈弥、娄发、杨怀、高沛、泠苞、邓贤皆为军侯,各引军一千,或分置诸校尉帐下。
吴兰、雷铜、任夔为屯长,随军从事。
荀攸为从事祭酒,程畿仍为主簿。
刘瑁依然尊庞羲为主将,称自身为副将。
那庞羲面带愧色,战战兢兢,直说要刘瑁做了主将,刘瑁自是不从。
众人皆以为刘瑁应上座,唯有荀攸抄手不言。
刘瑁观荀攸态度颜色,自知所做不差,硬是不从,直言攻取汉中之后,再做计较。
每每议事,只在庞羲左近设立座位。
众人见此,只得作罢。
得了巴西,收编士卒,分封诸将,出榜安民,一切既已妥当,只令众军士积极操练,引兵备战,休整之后,准备继续向北进发。
刘瑁不忍见饥民肆虐,流落致死,便令主簿程畿,取府库粮食数百担,每日于城中分部数十个施粥据点,施舍稀粥。
刚过两日,吴懿来报,说周边饥民听说巴西城中施舍稀粥,百里之内的饥民皆蜂拥而至,此时城中大街小巷,已经拥有上万流民。
若是照此下去,无需多久,便会有数万流民纷纷而来,到时候,府库之中,纵有粮食,亦不够这许多张嘴吃饭。
庞羲听说,慌忙令道:“这可如何是好?还不令众将关闭城门,阻止流民涌入?”
还是吴懿了解刘瑁,拱手在前,只是不动。
庞羲见刘瑁尚未说话,感觉一时失态,只得轻咳两声,讪讪言道:“抱歉,公子,羲失态也。”
刘瑁不禁训道:“即便献帝在此,忍见饥民死于城外乎?”
刘瑁此言一出,那程畿唬得什么似的,忙道:“公子,庞太守……呃,庞先生之言,虽有不仁,实有道理也。若是任由流民涌入,我等小小一个巴西县城,如何纳得下这许多人?再有,府库之中,虽暂时粮草充足,然尚有数万大军需要吃饭,再添几万流民,不出月余,粮草必然尽矣!到时,若我军毫无进取,如之奈何?”
刘瑁气得发疯,指着程畿道:“程季然,尔真乃……真乃……”
那程畿扑通跪地,谏言道:“公子,畿言发自肺腑,请勿要一时妇人之仁,而坏了讨伐大事也!”
刘瑁总算看清楚了,这个程畿还真是个不怕杀头的刺头儿。
他这般较真,倒让刘瑁对他掌管府库钱粮越发放心了,随即不怒反笑道:“汝真乃吾之好管家也!”
刘瑁此言一出,众皆愕然。
荀攸道:“公子莫非真要关城门乎?”
刘瑁道:“这个自然。”
“然则……”
刘瑁看出,这荀攸倒是有一颗仁义爱民之心。
刘瑁遂笑道:“公达是想,我如此做法,有失天道人心吧?”
荀攸叹道:“哪里,公子所为,天亦谅之。大战之时,难免有所牺牲。勿要灾民涌入城中,也是不得已之举。”
刘瑁哈哈笑道:“公达误会我也。我之所以要关闭城门,是担心有张鲁奸细趁机混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