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擦鞋张的家里。
一个粉雕玉琢的婴儿在吧嗒吧嗒的吃着妈妈的奶水,一手好厨艺的奶奶则在收拾着家务,月子里的产妇和新生的婴孩都是需要人精心照顾的,奶奶就负起了这个光荣的任务。
堂屋里,那只会说人话会打电话的老黄狗老安趴在屋子的正中间,一双狗眼闪闪亮的盯着电视,满眼的惊奇入迷。
央视的十一频道是戏剧频道,正播着京歌,有个角儿正在唱京歌名段说唱脸谱:蓝脸的多尔礅盗玉马,红脸的关公战长沙,黄脸的典韦,白脸的曹***脸的张飞叫喳喳……
老安明显被这京歌给迷住了,他的狗头都抬了起来,慢慢的上半身端端正正的坐了起来,全神贯注的盯着电视看。
说实话,京剧的节奏太慢,跟现代人的生活节奏完全不能步调一致,说一句话都要咿咿呀呀的唱上半天,还有各种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咙个哩个伴奏过门又是半天,要想看明白一件事情,没有京剧艺术修养和休闲宽绰时间的人是完全没有耐心看下去的。京歌则综合了京剧和现代流行歌曲的节奏,取两者所长,所以唱腔有京剧的味,节奏却又很快,是流行歌曲的节奏。
老安就被这京歌的唱腔和伴奏给迷住了,他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好听的京歌。
他一下子就被说唱脸谱这段京歌给迷住了,他的狗脸上表情好专注!
房间的角落里,扫帚小哼和撮箕大哈都睁开了一只小小的独眼,眼珠转来转去,对老安看电视京剧节目的入迷难以置信。
而这个时候,一家之主擦鞋张则在街边摆摊:补鞋擦鞋顺带卖鞋垫。
现在出门打工的人很多,年轻人都清一色的去了大城市,以前火爆的补鞋擦鞋的生意一落千丈,擦鞋张两夫妻也就歇了老本行,也是在城市里打工的。两个人都在一家保洁公司里做保洁员,工资还不错,公司包住,一个月能赚五千六千不等。除去吃饭的生活费,两个人一个月能攒下四千。因为张月英突然怀孕了,两人就在年前辞去了保洁工作,回老家来养胎生孩子来了。
这不,张月英辛苦的九月怀胎后,孩子顺利出生了,家里有老人家在照顾着孩子和月子妇人,今天又是桥头街的赶集日,擦鞋张在家里歇不住,就到街边来摆摊了,重操旧业,所有的工具都是有的,补鞋机器都还能用,补鞋擦鞋都是擦鞋张的老本行,一辈子不会忘记的技术,所以顺便赚几个零花钱了。
啪!
一双布拖鞋扔在了擦鞋张的面前。
生意来了。
擦鞋张抬头,看见了一双嚣张而傲慢的眼神。
来人他认识,名叫张正清,是个小年轻,也就是张正木的哥哥。张正木,就是昨天偷他的电瓶车摔倒在地并被车子压住了脚的小偷。
桥头街桥头村,张家是大姓,远近几百户的村民都姓张。
在张正清的身后,还站着一大帮年轻小子,个个都叼着烟,有几个小子的鼻孔和耳朵上都挂着鼻钉和耳环,还有的把头发染得五颜六色的,身上的衣服也是金属亮片。
“帮我补一下。”张正清指指散发着香港脚气味的布拖鞋。
擦鞋张拿起布拖鞋一看,鞋子豁口了,线缝脱落,在机器上用针线扎一下就好,他是个老实人,虽然感觉到了对方来者不善,可是对方要他补鞋,他找不到不补的理由。
擦鞋张拿起鞋子,三两下,就在小小的补鞋机器上把布鞋线缝脱落的地方给扎好了。
“好了!”擦鞋张把拖鞋放在张正清的脚前。
张正清蹲下来,反手从后腰上掏出一把匕首,用刀尖把刚扎好线缝的地方挑开,又把这双气味很不好闻的拖鞋扔到擦鞋张的面前:“富贵哥,麻烦你帮我补一下拖鞋吧。”
擦鞋张坐在凳子上看着张正清,张正清也看着他。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了几秒钟。
擦鞋张拿起鞋子再次放在机器上扎线,说道:“紫耳朵(张正清的绰号),你我家门,你爸爸张疙瘩和我是小学和初中的同学,论起张家人的辈分,你小我一辈,该叫我一声叔叔。昨天正木的事情,他自己摔倒了额头磕着了,然后被电瓶车倒下来压了脚,他的受伤和被抓都跟我无关。”
张正清笑道:“张叔叔——我是来补鞋的——张正木的事情——和我毫无关系——的哦——”他拖长了声音说话,谁都能听出他话里的挑衅和找茬的意味。
擦鞋张摇动补鞋机手柄,细密的针脚上下的声音嘁嘁嚓嚓,只一转眼,布拖鞋脱线的地方被扎好了。擦鞋张把布鞋放到张正清面前:“侄子,鞋拿走,补鞋钱我就不要了。”
张正清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百元红钞放在地上,用小石子压住,然后又掏出一百元红钞放在地上,再用小石子压住,然后又掏出一百元红钞放在地上,又用小石子压住……一共两千元百元红钞,在擦鞋张的面前压了六排。
“张叔叔——我今天就要补两千元的布鞋。”张正清笑嘻嘻的说道。他又用手里的匕首把刚才补好的地方给挑开,把布拖鞋又扔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