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夜色浓重,屋内灯光明亮。
刘彪站在经理室内的玻璃窗前,抽完了一根香烟。他又目光警惕的向着楼下的街道看了看,这才慢慢转过身,阴沉着一张脸:“兄弟,你这究竟是得罪谁了?”
尖嘴猴腮的中年男子正坐在沙发上大口吃泡面,听到他的话抬起头:“我能得罪谁啊?就是前两天帮我道上的一位大哥做事,把人砍坏了,这帮警察咬着我不依不饶呗。”
“嗯。”刘彪点点头,但脸上却仿佛写满了“不相信”三个字。
“怎么?你不信我?警察跟你说什么了?”
刘彪紧紧皱着眉头,将手里的烟屁股捏弯了:“我不是不信你”
“你出去打听打听,我小虾做事讲的就是一个义字当先,什么时候坑过兄弟?”
“咱俩这么多年的交情了,我还能不相信你么。”刘彪将烟屁股按在窗台上的烟灰缸里,走回来拍着他的肩膀坐下,“兄弟,我这场子今晚死了人,心里乱,老觉得”
小虾撂下了手里的泡面桶:“彪子,咱把话说清楚,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警察找你,这不奇怪,可我琢磨着”刘彪深深盯了他一眼,“今晚在我夜总会里杀人的家伙,是不也是你招来的?”
“放屁!你这不是胡赖人么!”小虾恼了,额头青筋根根暴起,“彪子,没你这么祸害人的啊。怎么着?就因为我在这儿呆着,你这场子里死了人就全怪我头上?妈的,同我有毛线关系!改天有人在你这地界上摔断了腿,是不是也得说是我让他摔的?”
“消消气,消消气,我就是随便问一问,你别多心。”刘彪见对方反应这么激烈,索性也就不问了。他心里琢磨着,不管今晚的命案同小虾有没有干系,这人他是绝对不能留了。
他便道:“警察把我这儿的杯子拿走了,他们回去一对指纹,就得知道敲门时屋子里的人是你。而且今晚又出了命案,往后他们肯定也少不了往我这边跑。”
“这我知道。”小虾低头继续吃面,模模糊糊的嘟嚷,“指纹鉴定用不了多久,我吃完这顿饭,今晚就走,你留我都不待了。我这些年也攒了点儿钱,回老家买地盖房子娶媳妇了。”
“好好好,那我一会儿送你。”
“对了,给我再装点儿吃的,路上垫垫肚子。”
刘彪连忙点头:“这个好说,我都给你装上,缺钱不?给你带点儿?”
“不用不用,我身上揣着钱呢。”小虾摆了摆手,犹豫一下又道,“彪子,我走之后,你这夜总会先别开了,消停一阵子再说。”
“放心吧,刚刚死了人,得停业整顿些日子呢。而且因为你这事儿,估计我得惹点儿小麻烦,暂时不能在燕京呆了。”刘彪见他吃得差不多了,抽出一根香烟递过去,“等你走了,我也收拾东西去外地避避风头。”
小虾将香烟掐在手里,点点头:“彪子,你够意思,是兄弟我连累你了。”
“哎,这么多年的交情了,别这么说嘛”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刘彪从旁帮忙,小虾将该带的东西塞进一个双肩包里,一前一后的离开了经理室。
“车钥匙给你。”刘彪道,“我拉啤酒的小货车,就是大门外的那一辆。你开着用吧,过收费站的时候小心点儿。”
“谢了。”小虾将背包挂在肩膀上,伸手把车钥匙接过来,攥在手里。
他们一前一后的下了楼梯,穿过走廊。
夜总会的员工早就各自回去了,一楼的舞厅没有开灯,黑漆漆一片,同不久之前的热闹大相径庭。
“等等!”小虾忽然扯了一下刘彪的衣服,瞪大了眼,惊疑不定的望着面前的一片漆黑。
“后门锁了,我没带钥匙,咱从舞厅穿过去走前门呗”刘彪笑了一声,“咋了?你还怕黑啊?”
“你他妈才怕黑呢,我就是觉得不大对劲儿”
“这能有什么不对劲儿?嘶,你这两天怎么疑神疑鬼的?”刘彪瞅了他一眼,“那你等着,我上去把大灯打开”
“哎,算了算了,就这么走吧。”小虾嘴里嘟嚷着,一步迈出去。他的脚步越过自走廊中投射出来的灯光轮廓,踩进没有开灯的舞厅,感觉自己的身体好似忽然跌入了无尽的黑暗深渊。
哒哒哒哒
小虾听到了一串脚步声响,声音不大,但却在逐渐接近自己。
他身子倏尔一凛,喝道:“谁!”
脚步声停了。
刘彪脸颊也有点儿泛青,忍不住叫嚷:“这他妈谁啊?出来!别装神弄鬼!”
“哒哒”的脚步声继续响起,过了没多一会儿,一道模糊身影出现在了两人的视野之中。
刘彪借着走廊里的灯光去打量,虽说看不太清楚,但还是把对方辨认了出来,不由得满脸惊讶:“孔飞?这么晚了,你小子干嘛呢?”
“妈的,吓死老子了。”小虾长舒了一口气,“我还以为”
刘彪的惊讶之色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满眼恼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