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朝歌。
夜临三更,天际骤然一变,平地生出一片铁青色的乌云,紧接激起一阵震天动地的雷声,仿佛将遥远的大山炸碎一般。
轰隆,白光照明大堂,烛光之下,一名紫衫虎袍的男子微微皱起了眉头,手中的笺板纹丝不动,敞开的窗户外,可以看见檐前沙沙滴水,不时随着歪风扑面而来。
哐啦一声,大门被人一把推开,男子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巫未,我不是告诉过你不要轻易来打扰我……”
“不好了老爷。”来人气喘吁吁,半天才缓过劲说道,“太老爷他,他又跑到外院去了。”
“什么?”男子顿时站起身子。
男子二话不说放下笺板,随着下人急匆匆走出去,绕过七横八错的建筑,在一片空旷的泥泞之地,他看到一位老人仰头站在那里,雨水淋在他身上顺着花白的根须流淌下来。
老人身旁围着一大堆侍从,可没人敢上前,也没人敢出声相问,他们都深深敬畏着这个伴随了数代大帝的大贤,更敬畏他神鬼莫测的能力。
轰隆!
巨雷怒吼,男子抬眼间,滚滚红雷闪电交加。
老人一声喃喃叹息:“这是异象,不祥的噩兆啊,天覆我大商矣。”
“爹,你又在胡说了。”男子连忙走向前将一件蓑衣盖过老人,四处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这种事岂能随意说出口,更何况现在大商国泰民生,端得是盛行于世。”
老人缓缓回过头,眼睛里头一片浑浊:“贤儿,你可知大商有多少年头。”
男子眉头一挑:“过了今年,正好5536年,这可是历史上少有的大朝代。”
“5536年。”老人神情恍惚,淡淡道,“你贵为大商宰相,没人比你清楚国况,你且说说如今处境。”
男子沉吟道:“虽说目前大商四面外敌虎视眈眈,东有夷人西有身毒,北有匈奴南有蛮族。”
“但是。”男子露出笑容,“大商却有四伯侯分驻四方,兵强马壮,盾厚矛锋。”
老人冷笑:“那境内呢?”
男子一愣,突然哑口无言。
老人没有停顿,立即接道:“你不说,那我来告诉你,如今盂方起义,奴隶为众;寿王与太子争权让朝廷纷乱不休,党派分立;诸贵划地为圈,各自并拥私军,居心可测。”
男子嘴巴大张,他怔怔看着老人:“爹,你都知道了?”
老人没有回答,他再次将视线投到天际之上,语气透出绝望的沙哑:“可是这些我都不担心,我唯一在意的是这次天兆,九雷凝聚,赤光普照,今夜大商诞生之人,日后必定是灭大商之祸!”
“爹!”男子无奈。
老人摇了摇头,蓑衣甩下:“若你心系大商,还望告诫圣上。”
卜筮,在很久以前作为国事决策的主要手段,男子担任宰相之后便毫不犹豫谏言否决,同时否决的还有自己的父亲。
“又是这种荒谬之谈。”男子攥紧拳头,随即呆呆望向天空,直至老人离去仍未发觉。
……
古老的大屋,发朽的红木上方一块嵌金的匾额,用行楷书大大写着李府。
偏僻的院落,竹木纵横交错,流淌的小溪从院外一直穿过庭院。
仿佛睡过了无数春秋,又似恰好轮回之瞬,李韵轻轻地睁开眼睛,沙白的帷幔垂至脸颊,厚实柔软的棉被覆盖其身,犹带一丝暖意。
“这,就是天堂吗?”李韵微微苦笑,脑子里全是那一片一望无际的火光,浓雾黑烟随着呼吸不断卷入自己的鼻腔之内。
“妈妈,妈妈……”凄惨的泣鸣不断响起,崩塌的墙壁,粉碎的玻璃渣屑。
救不了了,李韵站在楼梯口,满眼全是挣扎。
嘭!又是一声爆炸从上方回响,灼热的气焰险些将李韵掀翻倒地。
泣鸣为之一顿。
“我去特么的!”
大脚一抬,李韵开始疯狂地奔跑起来,就在一条梁柱即将压倒之际,李韵将男孩一把抱起跳出窗口。
轰轰轰!
狂泻而出的火舌将身后的一切吞噬殆尽,李韵低下头,一张惊慌的面容,一片开阔的视野。
这是位处十八层高楼外的世界,心脏悬在咽喉,哽得难受之极。
可他还是艰难地开口道:“不用怕,没事了。”
不用怕!男孩睁大眼睛,便看到李韵将他用力推向某个方向,自己却加快速度沿着下垂重力落了下去。
“接住了接住了!”一片剧烈的欢腾。
李韵心里一松,脸上露出了微笑,眼界内漆黑的沥青石板愈发靠近。
咚!
李韵一把坐了起来,哪怕这只是回想,也让他足以心惊胆跳得不能自拔,冷汗随着发鬓直流下来。
“所以,我是死了。”李韵抬起双手,潮汗凝聚其中,红白剔透,光滑的皮肤柔嫩得如同闺中女子一般。
他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