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取。”耀光微微点头表示明白,他确信,如此光滑温润的手该是从未碰过枪的。这时小护士端着一杯热牛奶再次进屋。
耀光接过牛奶,用勺子舀出一勺,用口吹了吹,喂给芯语一点点喝下去。
“你像极了我哥。”“她慢慢地对耀光说:“不过,他在淞泸会战时牺牲了!我乍见你,还为他来接过我了。”
耀光此时只有悲哀,竟不知说些什么!
才喝几口,她就开始剧烈咳嗽,纤弱的身子像要被咳散了架,脸也越发的红,咳出几小口血后才渐渐地平复。耀光知道,这是极度危险的信号,怕是命悬一线了。
耀光掀开被子,芯语看到血染红的衣服和被子后,难为情地说:“弄脏了。”耀光猜想她该是一个好洁净,容不下任污物的小女孩,哪怕是自已流出来的血。可她偏偏就生在这个乱世,偏偏落进76号那个最肮脏的地方。“没关系的!”他安慰到。
查看芯语腹部的伤口时,耀光心里”咯噔”一下,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芯语竟会感染的如此严重和迅速。除枪击造成的伤口外,又遭人为撕开了近3厘米长的口子,伤口处还有明显被烙烫伤的印迹。76号怎么可以用如此卑劣的刑罚对付一个花季少女。耀光感觉自己喉咙咸咸的,心中涌起的怒火也让他的脸怅得红红的。他用镊子夹起一个酒精棉只轻轻触碰了一个伤口,黄色与红色的混合液体就从伤口缝合处涌了出来。他让护士立即注射消炎针和止痛针。
“清理伤口会疼,如果疼,就喊出来,我会轻些。”耀光感到揪心之痛,他甚至不忍下手才去看、去触碰她的伤口。
芯语轻轻点头,可自始自终,她一声未吭,只是紧紧咬着牙,时而表情僵硬。耀光明白了,再痛还能痛得过76号的刑罚吗?
耀光再借包扎之际,用摩斯密码鼓励她:“务必坚持,我会尽量想办法。”芯语回复说:“不用了!如果我走了,不要告之父母,家里只剩我一个了,就让他们以为我失踪了,也好有个念想!”那一刻,耀光很想代为兄长抱着她,可他只能鼓励性紧握一下她的手,:“你好好休息,我中午再过来给你检查!”
“可以给我带朵鲜花吗!”
耀光点点头。
没等走到门口,门外又闯进两名特务,其中一个大个子对另外一人说说:“马上提审!”被耀光挡住,“她刚刚手术完,又刚刚换完药,要审等明天上午过了危险期再审。”耀光清楚芯语的生命即将走到尽头,他所能做的就是不再让她受到摧残。
从病房走出后,又查了几个病房,才回到医生办公室。趁办公室无人的时候,他打电话给东风,“妹妹怕是病情危重,你去静安寺许个愿,别忘了顺道抽个签!”用暗语通告情报存放地和联系人。
而后耀光转身下楼,买来各种鲜花,因为他不确定芯语究竟喜欢哪一种。
临近中午,耀光手捧大把刚刚喷过水的鲜花去给芯语检查时,发现她已说不出话来,神智还算清楚。他将鲜花放在她的枕边,让她闻到最渴望的花香。她吃力地动了动嘴唇。耀光猜想她一定是想说“谢谢”。
他用摩斯密码通知她,情报已送出,已无力回复的芯语,脸上只剩微笑。耀光其实并不确定情报是否顺利拿到,他只想让芯语走的安心些。下午约1点许,芯语病情急剧恶化,耀光虽不情愿,还是决定放弃抢救,他终于教授曾教过的一句话,有时放弃是对生命最大的尊重。
确定她已死亡后,特务撤走,让医院自行处理遗体。
耀光与护士一起将芯语的遗体送到停尸房,他拆到芯语腹部的纱布,又用干净的毛巾擦了擦她的脸、清净伤口的血迹,以让护士将她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就像睡着了一样。而后,留下钱叮嘱工人买件好看点的衣服给她换上,让她走的漂亮些。临走时,他不忘将那捧鲜花摆在她的身上。
芯语的后事是“东风”差人全权处理的,耀光没有参与,但是他告诉东风:“帮我在他的墓前再摆放一束鲜花,让她路上带着。
芯语对于耀光,只如生命中的一现昙花,可是其绽放出的别样美丽却永远定格在他的记忆中,曾经有一个年轻美好的生命,直至最后,仍不忘喜欢的阳光、风和鲜花,始终不肯为自己流一滴眼泪。
后来“东风”才告诉他,芯语潜伏在市府,虽然入职时间不长,可是却提供了多个有价值的情报,这次舍身送出的情报是关于有关上海城防的,非常重要。
战争丑恶就在于,嗜血般的杀戮和对生命极度的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