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差毛益民看呆了,他办案无数,何曾见过如此气度的被告,马特,到底是来打官司的还是来做客的?简直……逼气外露呀!
此案一旦宣判,韩非就要被剥夺功名,甚至不允许再参加科举了,他为何还能保持如此镇定自若?恐怕不是傻子,就是底气十足!
钦差毛益民心中猛地咯噔一下,韩非决不是傻子,那么他哪里来的底气?是仗持丁忧在家的武英殿大学士杜云,还是应天府知府余世英?这两人都在毛益民的弹劾名单里面,他不会在意他们的干预。
韩非淡淡扫了对面徐家人一眼,朝钦差毛益民拱手行礼道:“学生韩非见过钦差大人!”
“嗯——”
钦差毛益民稳下心神,哼了一声算是答礼了,目前韩非依然具有举子功名,他也不能失仪。他上下打量了韩非一遍,暗赞好一个气度不凡的少年郎,不禁又有些惋惜,若是韩非晚两年参加考试多好,朝廷也多一个不世出的大才。
想到这里,他不由又扫向旁边号称那个金陵第一才子的徐峥。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徐峥气度与韩非差的太远,不亚于天壤之别。
不管对韩非的人品多么爱惜,案子还要继续审下去,毛益民也不是感情用事的人。他暗叹一声,用尽量和缓的声音,对韩非问道:“徐家检举你在母丧孝期未满就参加了科举考试,可有此事?”
韩非平静地说道:“启禀钦差大人,确有此事,学生守孝刚满一年,就参加了县试,随后又参加了府试!”
此言一出,不说围观的人,就连徐家人也惊愕不已,按常理,韩非应该百般抵赖才是,他竟然如此爽快就承认了!徐家人已经做好了摆事实讲道理,举证驳斥的准备,现在却毫无用处了,突然有一种被废武功的感觉。
钦差毛益民一拍惊堂木,喝道:“韩非,你能连中县试府试院试乡试魁首,必是熟读圣贤书,精通大华律法,为何要知法犯法,孝期未满就参加考试?你的违法之举,当初主持考试的知县知府,以及你的恩师是否知情?”
韩非淡淡一笑,静立当场,不言不语。
这一现象又给人浮想联翩,韩非已经坦诚确实在孝期内参加了考试,为何不说明原因,难道其中真的有什么见不得光的隐情?
钦差毛益民非常希望能从韩非嘴里得到弹劾有关官员的证据,但韩非闭嘴不言,他也没有办法,韩非如今还是举子身份,是不能行刑逼供的。唯一的办法就是先取消韩非的功名,但取消一个举子的功名,也不是一句话就能做到的,必须要经过一番上报核准的程序。
他又一拍惊堂木,喝道:“韩非,你已经承认了事实,就算闭口不言事情经过,也毫无用处,一样也要受到大华律法的惩处!”
听到此话,徐峥像是被打了鸡血,脸上因为激动变得通红,双眼闪现着兴奋的光芒,朝钦差毛益民躬身道:“钦差大人圣明,姓韩的知法犯法,有辱斯文,请大人革除他的功名,以正纲常!”
毛益民冷冷扫了徐峥一眼,心道,“真是蠢材一个,这个时候还不知低调,枉有才子之名!”
案子审到这里,也该结案了。毛益民深深看了韩非一眼,再次拍响了惊堂木,喝道:“韩非孝期未满就参加了科举考试,人证物证具在,本官宣判……”
“大人且慢!”一群庄稼汉子抵达大堂外面,当前两位老者,说道:“钦差大人,草民是下岭村族老里长,有下情禀报!”
韩非看到里长和族老两人,心中暗惊,不明白这两个合不来的人怎么联袂来了。
“带进来!”毛益民明白这些人都是韩非的乡亲,等他们进入大堂,即问道:“你等有何话说?”
族老从怀里取出一张有很多红手印的纸,说道:“大人,草民等人都是韩非的乡亲,我等证实,韩非参加考试是奉了母亲的遗命……”
围观的人一阵欢呼,原来韩非参加考试是因为母亲的遗命,韩非是个大孝子呀!
毛益民接过族老递上证词,沉吟片刻,说道:“于情可悯,于法不可容,大华律法岂能因为他母亲的遗命……”
就在这时,大堂外面又是一阵喧哗,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双手托着一叠纸,高喊:“钦差大人,草民是江宁县的乡老,代表灾民向大人呈送万民书,请求大人赦免韩公子的小过,为朝廷保住一个栋梁之才呀!”
话音刚落,又有一群人,捧着一叠纸,高喊:“钦差大人,草民等人是天花瘟疫幸存的百姓,向大人进献万民折子,请求大人宽恕韩公子呀……”
两道万民书迅速点燃了现场的激情,围观的人都想起了韩非的恩义,不禁齐声高呼赦免韩非。
韩非被感动了,瞬间有一种泪奔的感觉,他含泪走到门口,朝远道而来的乡亲、灾民们以及围观的百姓,再三深深鞠躬,“韩某何德何能,各位父老乡亲,韩某不配承受你们如此的恩情呀!父老乡亲们,韩某在此拜谢了,大家都请回吧,钦差大人自有明断!”
毛益民翻阅着这些请愿书万民折,心中巨震,这韩非在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