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热闹繁华的地段,反而不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慕知秋拉着穷远道绕路而行,向西走去。
“为什么对守卫施幻术?又不是不能进城?”
就在他们被守卫盘查的时候,慕知秋又用他的微笑裹挟幻术,迷惑了守卫,然后大摇大摆的进到城里。这样的小题大做,穷远道实在不明白。
“因为我们本不应该在这里的。我们是这里的异数,自然是影响越小越好。”慕知秋似乎对鸣国王城特别熟悉,在空旷和人口密集的地方不断穿插,脚下根本没有丝毫的滞涩。
“那为什么还要来此?再说,这里会不会太热闹了一点,菁芜的军队呢?难道已经分出胜负了?”穷远道无法理解自己看到的这一切,明明是两派之间、两国之间殊死搏斗的时刻,怎么就突然变成欢庆的夜晚了呢?
“死脑筋。”慕知秋低声骂了一句,“你就不能先把那些有的没的甩到脑后吗?及时行乐懂不懂?”
“我觉得,你还是应该给我说清楚。”穷远道的脾气很倔强,凡事都要弄个清楚明白,特别在慕知秋是制造问题的源头的时候,更要小心谨慎,不然真的会莫名其妙就被坑到。
此时,他们已经身在万安寺门口。虽然已经入夜,前来祈福的人却不见少。
“这里戾气很重。”穷远道随他站在辟邪木旁边,看着鸣国的百姓进进出出,缭绕的香雾自祭钟门楼飘出,宛如丝带般随风飘荡,味道钻进鼻孔里,甚至通过每个毛孔渗入身体中。
“所以你才把镇殿之宝拿来?”慕知秋用手在脸前扇来扇去,看来也不大喜欢那种味道。
“有何不可呢。”穷远道也没打算隐瞒,战事到现在,各家的底牌应该都很清楚了,只是一些细枝末节的隐藏力量,该闭嘴的还是要谨慎些。
“你就不怕拿不回来啊?”慕知秋笑的很鸡贼,非常不符合他侍天殿当家掌门的身份。
好在穷远道已经习惯了,毕竟也是一起长大的,他们不仅仅是对手,也是这个世界上彼此最熟悉的人了吧。
“要是有人有那样的能力,不管我把溯缘镜安置在哪里,他都会取走的。那么,在此处取,还是在别处取,又有什么区别呢?”
“你倒是看得开。”慕知秋瞥了他一眼。
“我们在这里干嘛?你在等人?”穷远道明白,慕知秋不大会做无意义的事情。
“可能吧。”慕知秋含糊的说了一句,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目标锁定在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上。大的那个是个年轻人,一身白衣,手上一柄旧的纸折扇,正在低头和同伴谈笑。小的那个少年粗布麻衣,身材清瘦,满脸不屑,似是不认同白衣年轻人说的话。
“那个少年……”穷远道似乎感觉到了一股不太寻常的气息,但又不太好判断到底是什么。
“蚺怪。”慕知秋替他说出来。
那两个人的身影似乎很飘忽,不知道是香雾的影响,还是因为在晚上灯光本就不明亮的缘故。不一会儿,他们就如同影子般,融进了熙熙攘攘的人海之中。
“很奇怪。”穷远道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只能由衷的用这三个字来表达自己此刻的心情。
“是幻象,就像我们一样,他们本来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那是我请来的帮手。”慕知秋拍了拍辟邪木,示意对方继续赶路,“一个是四国术士,一个是学过术法的蚺怪。怎么样,怕不怕?”
“哼。”穷远道冷哼一声,赠给他一个白眼。虽然还是不太明白他的解释,但是影响不大,还没有出现什么威胁。
两人逆着人流,渐渐走进蜘蛛巷里。
打头的第一家,门口里只见进人,不见人出来。悬着的两盏红灯笼十分耀眼,看的时间长了,会让人有种恍惚的感觉。
他们站在对面的巷口,仰头望着二楼大敞四开的窗户,其中有个正在谈笑饮酒的锦衣青年,正坐在窗口,借着灯光能看清他的长相——圆眼红唇,面上带笑,看来心情非常不错。
“小道!”行歌楼门口有人仰头高喊。
那个锦衣青年听到,连忙探身向下张望,待看到呼唤他的人后,忙挥手致意:“封衡,还不上来,就等你了。”
“你要见的人?”穷远道指着他们问。
“鸣国的小将们,现在应该正在和菁芜人斗智斗勇吧。”慕知秋的话语中略带叹息。
再向上看时,忽然觉得那个锦衣青年的身影也开始模糊了,像是雾气一般若有若无,如果这时候有一阵强风刮过,穷远道绝对相信,那个青年会消失在空气中。
慕知秋拉着穷远道在窄巷中,在人群里钻来钻去。各种食物的味道、酒的香气,还有女人身上的香粉味、男人嘴里的酒气,都混在一起,让人窒息,起码穷远道是这么觉得的。
“你到底要做什么?”穷远道心中渐渐升起恐惧感。虽然周围都是活生生的人,但他总觉得怪异,仿佛活在梦里,而那些行走的、说话的百姓,都是冥灵控制的死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