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还没跑到桥面上,就被从天而降的水浪给拍了个正着。
她一口气没喘上来,差点憋死。没来得及呼出去的废气闷在胸口,瞬时间脑袋都比平时大了几分。
等一波水浪过去,两边的水墙又开始蓄力,渐渐升高,眼看着就到了两个成人那么高。浪头在空中向聚合,然后朝着桥面重重的砸下来。
这次因为提前做了准备,虽然匆忙,好在呼吸是不成问题的。
安安背靠栏杆,勉强向上爬了几级台阶,从高处掉下来的浪头,如同千百斤的石块,砸在脑袋上、身上,实在不是常人能够承受的了的。
好在她是术士,也算有点技艺傍身,不然早就被拍成肉饼,瘫在台阶与台阶之间了。
她能停歇,但是被冥灵操控的河水却不知疲惫,高高升起,重重砸下,一浪接着一浪,势必要将石拱桥摧毁。
因为还未站到桥面上,两旁的水墙又阻碍了视线,她没办法看到对面白小白此刻的状况。向下望去,只见数不清的红蓝火焰化成的手掌,在空中不断的做着抓取动作,那些手掌与妖刀间只有一丝丝的明黄火线相连。
穷郁站在所有色彩的中心位置,半张脸上满是笑意,另一半脸上却被痛苦充斥,整个人显得怪异非常。
安安赶忙收回视线,她觉得自己再多看一会儿,肯定就要变得疯癫。
手掌翻起,挡在头上,淡淡的金光形成薄薄的喷泉,金光流转围绕在身前,虽然不能完全抵消水浪的冲击,好歹能让她透一口气。
白小白还在尖叫吗?他被水鬼掳去了吗?安安耳边都是轰轰的水声,根本听不到外面的声音,因而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如千斤般的浪头落下来,又落下来,再落下来……
安安数不清自己被砸了多少下,在台阶和台阶间攀爬,每一步都疼的她抽气。也许是过了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她终于看到了希望,就在手掌按在桥面的刹那间,前方发生了变化。
不甚宽阔的桥面忽然发出宝石般的红色光芒,铺设的砖石一块一块的自行移动,似是要组成什么图案。
同时,她也看到离桥墩很近的白小白,正在奋力挣脱抓住自己小腿的枯手。
“小胖子!别怕!”安安把手放在嘴边,扩成喇叭状,想要告诉白小白自己马上就能来救他。
石桥两边的水墙刚刚升到栏杆的位置,就突然散掉了,萎靡不堪的落了下去。
安安发觉桥面的砖石已经固定,不再像过街老鼠一样蹿来蹿去。
那个图案……是鱼的身体!每一块砖石都变成了鱼鳞的形状,正散发着淡淡的红宝石光芒。
桥下,白小白身后突然冒出一个人来,一把将他拖走,而后消失在半人高的野草丛中。
那人一身黑衣,根本看不清面目,甚至连男女都看不出来。
是人?还是妖魅?亦或是别的什么异人?
安安脑子里乱的像是有千万只蜜蜂在狂舞,她应该狂奔至桥下,没人能拦的住她的。刚才,就在白小白被劫走的那一刻,她分明看到小胖子抬头看到了自己,好像还说了什么。
是呼救吗?
安安奋力跑了几步,已经站在了对面的台阶前,但是身后呢,她还要完成一个仪式。
该死的慕知秋!
已经来不及了,追不到了。安安又觉得,如果自己能快一点,也许还可以把人救出来。
‘桀桀,桀桀桀’
鬼语扰人,布包里的叩神钟碎片坠着她的心,一沉再沉。
所想很多,也不过片刻功夫。安安终于咬着牙做出决定,还是要先完成河上的碎片安放。
她紧抿的双唇都已经变成了惨白的颜色,掏出叩神钟碎片的手也攥的露出了指节,甚至爆出了青筋。
视线在桥面的每一块鱼鳞状砖石间搜索,寻找着可以安放的位置。就这样来来回回看了四五遍,她才发现中央的位置,有一块和别的地方不一样——是暗淡的,没有光亮。
安安迈着沉重的步子走过去,每靠近一步,整条河中的冥灵都会躁动不安的‘桀桀’鬼叫。
停住、弯腰、蹲下、放上碎片。
桥面的鱼身终于完整,每一片鱼鳞向四周散射光芒,而光芒如同利刃戳进河中冥灵的磷光中。
河面在颤抖,在哀嚎。
渐渐的,黑色的河水不再向两岸扩展,青色的磷光如同狂风中的蜡烛,逐一灭掉,而桥面上也恢复了常态。
桥上,桥下,又陷入了黑暗之中。
安安站在桥上,望着白小白消失的方向,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走。
“你结束的太早了。”穷郁一步跨了几个台阶上来,站在安安的身边,不满的抱怨着。
“是吗。”安安随口应着,“你刚才怎么没上来?”
“有法界,我上不来,应该是因为魔物灵焰。”穷郁没打算隐瞒什么。
“这样啊。”安安失神的回道。
穷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