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色的光没有温度,透过眼睑刺激着眼球。
付敏道觉得自己身上有千斤重,侧脸趴在地上,无法起身。被踩踏进泥地里的野草和落叶,依旧散发着本身清幽的香气,只是现在土腥味更重,鼻子有些受罪。
刚刚恢复的意识,让他有瞬间的恍惚,不知身在何地,甚至忘了自己姓甚名谁。这个世界是新的,而自己已经活了千年万年,与世间万物融为一体。
外面很吵,两三个人不停的争辩着什么,让他无法凝神思考。
“吵死了。”付敏道一张嘴,结果将地上的泥水和植物的烂渣滓吸了进去,顿时被呛得咳嗽不止。
“小道?”一只手放在自己的鼻端,显然是在探他的呼吸。
声音好熟悉,是谁呢?
有人将他翻过来,仰头躺在那人的腿上,付敏道这才觉得呼吸顺畅了不少。眼睛半睁半闭的时候,他看到天上有两个金色的太阳,不知道是自己头晕还是怎么的,太阳一直在晃动,看的多了就有种要吐的感觉。
付敏道扭着自己僵硬的脖子,把头偏到一侧,不再正对着那两个太阳。
“他到底醒没醒啊?”有人用手碰了砰他的脸,很温暖。
“不知道,应该快了吧。小道怎么了?大殿里敲钟的那个……”
“说起敲钟,你可要感谢我。之前慕横舟说,那口开门钟,敲了会折寿的。多亏不是你的这个属下去敲,不然的话……”
“那是谁在敲钟?你认识?”
“不认识,不过是冉童从溯缘镜里放出来的东西,反正不是常人,不用担心。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镜灵。它吃了那么多的神识,身上最多的就是寿命了,不怕不怕,应该可以敲他个天长地久的。”
“四国的术士,废话都这么多吗?”一个女子冷清的声音打断了那人的喋喋不休。
敲钟?对啊,好像自己就是为了敲钟而来的,那么现在任务已经完成了吗?为什么自己心里还像是有大石头没有放下,还有什么,还有什么没做呢?
付敏道闻到了很熟悉的味道,冷香中又带着丝丝的苦,像是苦藤。
抱着他的那个人,用一只胳膊拖着他的脑袋。朦胧中,他似乎看到有淡蓝色的光,十分柔和的散出。而他接触到那束光后,呼吸也变得顺畅起来。
“琉璃海的幺女,表情都这么严肃吗?哦,对不起,你见过琉璃海吗?你们是被驱逐出琉璃海的吧。抱歉,抱歉。”那人的道歉一点诚意也没有,简直就是故意在激怒对方。
“你们两个有意思吗?”抱着付敏道的人开口劝道,“那边冥灵都要过来了,你们是不是想想怎么把我解脱出来?凌音?”
凌音?这个名字很熟悉,曾经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里听过,那天电闪雷鸣,却悄无声息。红衣服的男子眼神凛冽,让他想想就心惊胆战。还有,还有……
眼前被金色的光刺到发痛,脑袋也开始变得清明。“公子?”
“小道,你醒来了?”
“公子,我有负重托,钟……”付敏道的回忆一团混乱,不仅有对封衡的担心,还有对慕炎的愧疚和记挂,甚至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去万安寺敲响那口开门钟。然而,他却被困在这里,困在溯缘镜中,在重新走过那段人生路以后,在回忆起自己曾经遗失的记忆后,他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钟的事你不用管了,有人在做。”
他注意到公子只有一手能动,另一只手一直抻着,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沉稳的‘哐,哐’声穿过重重冥灵,进到付敏道的耳朵里。看来,真的有人在做这件事,那自己有什么用呢?
“我们要把慕横舟送到栖云泮去。”幺女不管什么付敏道醒不醒的,她想要的只有宝珠。但是,取出宝珠需要的工序实在是有点多。她一把揪住流觞的衣襟,猛的把流觞扔到一边,直奔元柯而来。
付敏道刚被元柯扶着坐起来,就看到一个绿色的身影嗖的凑了过来,然后一张长满鳞片的脸就这么突兀的充斥在视线之内。
“诶,诶,你离我们远点。”元柯向后退着,但是介于手还被魔物的牙粘着,活动范围有限,只能撇开头。
付敏道没有防备,被吓到后,不仅没有躲开,反而身体前倾,竟然和幺女凌音头顶头的撞了个正着。
好在幺女脸上逆鳞没有起来,不然付敏道肯定要来个头破血流,毁容是跑不了的了。
“你得跟我走。”幺女抓着元柯的胳膊,急切又愤怒的说。
元柯看了看坐在旁边,捂着额头咬牙呻吟的付敏道,又瞧了瞧面不改色,只想把自己带走的幺女:“我也想走。”其实,他想问的是,你不疼吗?
“你,”幺女显然也看到了元柯的困境,随手一指在旁边看热闹的流觞,“把他弄出来。”
流觞正乐呵呵的笑看他们的混乱,突然被这么点名,实在有些措手不及,脸上的笑容都来不及收拾,就夸张的指着自己:“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不是四国术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