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敏道坐在地上,闭着眼睛仍然有天旋地转的感觉,耳边全是嗡嗡声,仿佛掉进了马蜂窝。他感觉到有人在支撑着他的后背,以免躺在地上。恶心反胃让他频频作呕,根本控制不住。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很强劲的力道将他扶起来,几乎是将他拖着拉到了更远的地方。就这样,直到日头开始晒的人脸上冒油光,他才感觉好了一点,也敢睁开眼睛。
天地一片茫茫,无数的色块堆积拼凑出这个世界。他努力调整了半天的视线,眼睛终于可以聚焦,谁知抬眼就看到一张哭的满是泪痕的脸。慕炎抽抽噎噎的,手始终不离他的后背,垫在他和粗糙的树皮之间。
付敏道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像是小时候第一次见到出生的小猫,那样柔软又脆弱,由此而生出的想要保护的心情,和现在一模一样。“我没事了。有点丢人哦?”他试着抬手,也忘了男女避险的道理,但是手上软弱无力,在对方看来,只不过是动了动手指头而已。
慕炎拼命的摇头,咬着下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泪掉的更凶了。
付敏道虽然有哄女孩儿的经验,奈何现在力不从心,除了苦笑再无他法。
其间,有同门进过,不免询问。慕炎磕磕绊绊的解释后,有人出主意让付敏道喝点深潭的水,也有人说要摘点苦藤的叶子嚼一嚼,更有人说多来几次就好,还要拉着付敏道再过去试一试。吓得慕炎赶紧拦住,谢过了同门后,紧张的把他护在身后,生怕再有人来抢。
付敏道渐渐有了力气,看到慕炎这个如临大敌的模样实在是心中暖意丛生。多久了呢,除了姐姐,没有人会再如此护着自己了。爹爹说,自己已经成年,是要像个男人一样去保护别人才对。公子说,他实在太有天赋,应该用才华维护家国盛世。可是,他也会累,也会害怕,也有软弱的时候。到现在,他才知道,原来他也可以成为被庇护的对象。能够有那么一瞬间,可以放下重担,有个可以依靠的人,真是很好很好的事情呢。
想到这里,付敏道的表情温柔了下来,虽然脸色苍白,但是更让人觉得需要保护的样子。“我还好,你不用一副我快要不行了的表情吧。”
慕炎知道他是在说笑逗自己,却也急了:“怎么能胡说!”她跺了跺脚,“踩踩踩,坏的不灵,好的灵。”
付敏道好笑的看着她,决定暂时忘却那些事情。
虽然慕炎很担心他的身体,可是公子说过,最快就在今天,他们就要被过河拆桥的老不死慕知秋送出山门,时间不等人,还得继续他的任务。
云淡风轻,日光充足。两人一路说笑,一路搀扶着,在下三殿逛了一圈。
演武场上人声鼎沸,都是练兵的弟子。各种颜色的术法的光芒,即使在白天也能看的清清楚楚,让人看的眼花缭乱。这里算是他们荒山游览的终点了。
下三殿平平无奇,白墙黑瓦像极了万安寺的风格,就是很普通的建筑。他再也没遇到过拦门的阵法,或者奇奇怪怪的术法。这里的气氛,好像更接近平常人的世界,连带着他也没那么紧张了。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正午。
公子有交代过,无论逛到了哪里,必须要在午时回到慕天殿。于是在付敏道的催促下,两人紧赶慢赶的回到了山顶。
慕天殿的前院一片静谧,许久不见的王城沙盘伫立在院子正中央,白衣慕知秋一脸凝重的看着元柯,而元柯却是满脸通红的盯住微缩王城的某处,一直嘀咕着什么。
付敏道带头跨进院子。慕炎紧紧跟在后面,又恢复了怯生生的表情。
“慕掌门,公子。”
“掌门,元公子。”
慕知秋一点也不意外他们的到来,但还是问道:“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他这话是对慕炎说的,说话间还从沙盘后面绕到前方,以便和他们说话。
清风带动慕知秋的衣摆,拂过他的长发,那个柔和又亲切的慕掌门回来了。可是,付敏道忘不了那日见到的红衣慕知秋,冰冷的、无情的,还带着那么一点点霸道的慕知秋,让人的印象更加深刻。
慕炎见掌门过来,赶紧上前拱手行礼:“付公子说有急事,要赶回来,所以就回来了。”她一向是不怎么会撒谎的,更何况是面对自家掌门的情况下。
“哦?”慕知秋意味深长的转头看向后面,又笑着回身问付敏道:“小道在我这里待了几天,竟也学会未卜先知的本事了,看来确有天赋,不如入我门下怎么样?何苦再回去过那腥风血雨的日子,没意思透了,是不是?”
付敏道怎么会不知他在调侃自己,但是他说的话句句说在自己心间,那些曾经的彷徨和无助,还有想要放弃的心情。这个慕知秋是真的能洞察人心,还是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付敏道无从考证,一时间面部表情调整的不好,不仅自己觉得肌肉扭曲的生疼,估计看着也很怪异。“掌门又拿在下说笑了。”付敏道敷衍着看向自己公子。
元柯绕着鸣国王城的沙盘走了几圈,嘴里不停的在嘀咕,声音很低,听不清说什么。阳光透过树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