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夜色掩护,慕景被悄无声息的拖进草丛。
一个黑影冲着后面比划了个手势,其余五人便警惕着蹲下,不敢再妄动。如果有光照到这边,就会发现他们的穿着与穷木安相似,其实都是穷舍门下的弟子。
打头的那个是位身材纤瘦的姑娘,她不像其他人那样带着面罩。如果再亮些便能看到她的样貌——柳眉两道色如黛,薄唇红中却带紫,肤色白皙似透明。
这姑娘也不是一般人,同门都知道,她最讨厌艳阳天,且白日里就没见她眼睛完全睁开过。一旦到了晚上,就属她最活泛,简直比猫还精神。最特别的是,她可以在夜间视物,据说眼神好到可以在没有灯火的晚上,看到百步以外地上的绣花针。传言真假不可考,毕竟没人闲到真拿个绣针去找她验证,就算去估计接下来几天也下不了床了。
是的,这姑娘脾气不大好。那之前的传闻,也不知道是谁在机缘巧合下偶然得知的。反正,传言在穷门流窜时,某个平日话多又长舌的小师弟,不知被谁寻仇,竟伤的在屋里躺了半月有余。后来有人观察,凡是这姑娘所到之处,小师弟必定退避三舍,连正眼也不敢看过去。
她还是穷舍门十二上首弟子中的一个,名叫穷郁。
今夜行动,穷郁带着五个师兄弟偷袭上山,本是奉了师傅穷远道的密令。若不是看到大师兄和慕门的人在一起,此时他们应该到上面的山亭复命了。因无法判断大师兄的真正用意,所以潜伏在草丛中,打算多获取点信息。也就是此时,一个师兄发现同在暗处的慕景。
远处几盏提灯,随着匆忙的脚步渐行渐近。不一会儿,就有一众慕门弟子到了跟前,语带焦急的向慕横舟汇报,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群人叽叽喳喳也没个重点。
穷郁打算趁乱撤出,赶紧上去找师傅复命。就这样,一行六人刚疾行百步,那个击倒慕景的师兄,忽然横在她面前,说道:“我想了下,慕门那小子可能还有些用处。”
这师兄平时为人和善,言语不多,低调的很,今天却是为何?穷郁盯了他片刻,着实猜不透,问道:“他也没碍着什么。”言下之意,犯不着用杀人灭口这招吧。
师兄望着继续前行的同伴,干笑两声:“你想到哪里去了,毕竟都是侍天殿的门人。”
穷郁点点头,起身去追其他的人,只留一句:“随便。师傅那里,我去说。”
身后一点杂音也没有,她不禁想:“这个师兄脚下功夫好利落。”
等她来到山顶时,师兄弟们已经在小亭四角站好。
一盏提灯,孤零零的立在小亭不远处的草地上。穷郁看后,疑惑片刻,就撂开了。她在提灯边上站好,弯腰揖手,朗声道:“师傅安,穷郁带师兄弟们前来复命。”
“嗯,你就在那守着吧。”
亭中两人仿佛下棋正在兴头上,红衣穷远道带答不答的回了一句,便没有其他的话了。一时之间,偌大的空间只剩虫鸣和棋子落下的“啪嗒”声。
“竟然没有问师兄的去处。”穷郁冲着亭子行过礼,便背过身子负手而立。
不远处的钟塔周围,有几个人来来去去。穷郁当然看得清是谁,轻声“咦”了一下。忽又想起大师兄的事,也不知道这几个人有没有向师傅禀明。反正,就这方面而言,她是不愿意多事的人,索性就当别人讲过了吧。
夜风阵阵,推动竹帘上的铜铃“叮当”作响,实在恼人。
亭中石桌上刻画着棋盘,上面摆着玉石做的黑白棋子,很是缭乱。
白衣男子长衣宽袖,一头墨色长发过腰,用黑绸带子随意绑住。虽是三十多岁的年纪,眉目间却有种百岁老人的和善通透。他虽不说话,但嘴角始终上扬着。
而对面的红衣男人,则是另一副面貌。
“啪嗒”穷远道一手撑头,另一只手随意在棋盘上落下白子。
白衣慕知秋将手伸在棋盒里,食指和中指夹起一枚黑子又扔掉,如此反反复复,复复反反。
这一招,闹得穷远道直敲桌子。
慕知秋抬眼,看到对面的人两眉间的皱痕又深了几分,棱角分明的脸庞,肌肉都是紧绷的。他脸上笑意更甚,搅着棋子,戏谑道:“下棋而已,怎么还生了这些烦恼?”
穷远道抓了一把棋子握在手里,犹豫半天终于开口:“我只是没想到,你竟然能舍了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囚冥阵一开始就是个幌子吧。”
慕知秋终于捡起棋子,轻放在棋盘一角,笑道:“都是门下的孩子们自己在胡闹,谈不上什么舍不舍的。”
“好个‘自己胡闹’。那你的荧守剑怎么一年前就送出去了,你早就筹划好了吧。好深的心思。要不是知道你我同龄,还真以为你是个万年的老狐狸!”穷远道把棋子用力摔进棋盒。慕知秋就是这点最恨人,分明都是自己提前安排好的,却每次都说是弟子们的心思,他从来不参与。呸,信他就是傻子。就算是傻子,当了一两次也就够了,还来这招,真是无耻到极点!
“荧守剑嘛。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