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脚,恨不得将台阶踩穿才罢休。
到了近前,也不正眼看元柯,把金樽摔在檀木案上,就要往下走。
“跪下!”
付忠脸都绿了,双目圆瞪,露出大片的白眼仁,如活鬼一般,喝道:“什么!”
元柯拢了拢袖子,迎着他杀人的目光,一副淡淡然的样子。也不再说第二遍,仿佛要给他时间思考一般,静等着。
此刻,付忠的心境,如海上掀翻的风浪,一个念头涌起,又被另一个念头拍下,如此反复不定。
元柯虽然面上安稳,其实也是焦躁不安。他手中紧攥着那份带血的军报,默叹:要是这人不能胜任,那么之前的安排就全变成了废招。他的经营算计也如盐入水,不过一场空忙。老天不助力就算了,怎么还如此作践人!
下面的舞蹈似乎到了高潮,舞姬们旋转着,宽大的裙摆展开,红的黄的犹如盛开的花朵。旋转不停,花开不落,舞姬们脸上的笑颜明媚,似被殿中的酒香所醉,更带出一份迷离的韵味。然而两旁分坐的众臣却无心观赏,他们将注意都投在那九阶之上,檀木案之后。
“臣,”付忠见他若有所思,像极了灭太子府那天的情形,到底是心有牵挂,便软了语气,“不知犯了何错?烦请主上明示!”
元柯侧头看他,心中一块石头落了一半。于是,凤眼带笑,伸手覆在付忠的掌中,道:“无错,便不能跪了?”
手心多了个东西,付忠万没想到会是如此情景,刚要开口询问,便觉脸上一热,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脑袋就偏在了一边。
“混账!谁准你抬头的!”这声呵斥并未打断正在进行的音乐舞蹈,但也清清楚楚的传到了下面。
素来与付忠要好的封将军刚要起身,便被旁边的谢南候按住了。
谢南候倾过身子,对他耳语道:“先看看再说,不要莽撞。”说完,亲自给他斟了一杯酒,又拿眼瞥了下对面首座的文丞相。
文丞相倒像没事人一般,只管看着歌舞,还时不时捋一下他那花白稀疏的山羊胡子。然而他的余光一直瞄着上面,耳朵也竖得老高生怕错过一点。
而坐在他旁边的梁太傅,则一直叨叨着:“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下首吏部尚书邱安一脸堆笑的劝道:“太傅何必多事,看热闹好了。小心祸从口出。”说着又看向旁边,只见刑部尚书崔满和户部尚书冯必修皆是事不关己的样子,只顾自斟自饮,连头都不抬一下。
殿内的种种,元柯全看在眼里,冷笑过后,又看了一眼被打的有些晕头转向的付忠。见他面上犹豫,拳头时紧时松,便少有厉色的喝道:“还不滚出去!难道你真的要弑君吗?!”
付忠想要开口,却被元柯一眼给瞪了回去。他握紧手心,连道,“臣不敢!”“臣惶恐!”
“滚!”
“臣遵旨。”说着便垂手躬身退到了殿外。
夜色如浸透了墨汁的白绫,廊上宫灯在风中飘摇不定。
付忠疾步走到一个角落,见四下无人,便小心的展开手中的军报查看。结果,越看越心惊,最后连呼吸也变粗了。
正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他不禁悚然一惊,赶忙将军报攥在手心,侧头喝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