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傲的人,知交不多,能得到他青睐的人不多,而为了与陈群为友,他却竟甘愿改对陈纪行晚辈礼,这是一件雅事。他见荀爽慨叹,笑道:“荀公隐居汉滨十余年,著述等身,天下重之,今出为豫州别驾,此乃潜龙之出渊也,正该勇猛发奋之时,缘何反慨叹春秋之变幻?”
诸人一笑。
除了荀爽、孔融,荀氏、刘氏、陈氏在阳翟的亲朋故交如阳翟辛氏等一些名士也在这里等候,众人相见,自是一番热闹。
周澈、荀攸、荀彧、陈群等晚辈子弟侍立在院门口,一边静候长辈们寒暄问候,一边窃窃私语。
荀彧笑对荀攸说道:“公达你我两月没见,你在阳翟就做出了好大一番事业,破黄巾,抚百姓。兄可知否?这些天我父收到的友人之信比去年一年都多,信中都夸你,说你是荀氏后起之英。”
荀攸说道:“别人羞我也就罢了,文若,你也来羞我么?难道你还不知我的能耐?”
陈忠年纪小,在场的名士好多不认识,悄悄地问陈群。陈群有的也不认识,又问荀贞。荀贞在阳翟有段日子了,这些阳翟本地的名士他大多认得,给他们私下指点介绍,不时引起陈忠的轻呼,却是此前曾闻家中长辈说过这些人的名字。
说话间,两个高冠儒服的年轻士子结伴从院外进来。
周澈看去,俱皆认得,一个是本县繁氏的子弟,名叫繁钦,一个是本县枣氏的子弟,名叫枣祗。在汝南周澈是乡长时,故刺史曾带着各县的俊杰子弟行春,他在东乡认识的这两个人。后来,他为司刑巡察,驱逐豫北贪浊、捕拿不法豪强,使得豫北为之一清,名声大噪,枣祗、繁钦又先后来造访过他。
不过在造访过后,两人对周澈的评价不同,繁钦私下对人说:“闻其短歌一篇,本以为文采飞扬,对谈方知寡然无味。”繁钦是郡中有名的才子,少年成名,以文才机辩著称,而周澈的一些慷慨之歌却是来自后世,并非其本人所作,论文才只是个寻常普通,繁钦慕名而去,准备了一肚子的文章辞赋,一谈之下却发现他无甚文才,自觉他名不副实。
枣祗对周澈却是大为称赞,在和荀贞畅谈了一天一夜,回家后他父亲问他昨晚去哪儿了,他回答说是:“去见咱们豫州的后来领袖了。”“后来领袖”四字却是与孔融评价周澈“后起领袖”四字一样,只不过枣祗说的是周澈乃是豫州之后来领袖,而孔融却是在夸赞的是海内诸州的后起领袖。所谓交友,交的都是同道中人,繁钦觉得周澈不过如此,枣祗对周澈大为推崇,所以在其后,繁钦与他甚少见面,而枣祗却与他常有书信来往。
周澈见他两人联袂过来,心道:“应是听说我荀氏、陈氏等来到,故此他两人过来拜谒。”含笑迎上,行了一揖,笑道:“孝友兄、休伯兄,行色匆匆,所为何来?”孝友是枣祗的字,休伯是繁钦的字。
枣祗、繁钦回礼。枣祗笑道:“自是为拜谒颍阴、许县诸公而来。”往院中看,先瞧见了在门口的荀彧、荀谌、陈群等人,他们当年跟着故刺史一块儿行过春,彼此认识,当下上前见礼。长者在院中,见过礼后,繁钦、枣祗即去到院内,拜见荀爽、孔融、荀衢、陈纪等人。
时下清议风行,士子的名望都是互相抬举出来的,王允邀请各县名士云聚阳翟,对年轻的士子们来说实为一个扬名的好机会。可以预见,荀衢、陈纪等人这几天将会有的忙了,肯定会有很多年轻的士子们络绎过来拜谒。
王慧对周澈嘿然笑道:“主公,颍川名士云聚阳翟,可谓德星汇聚,此诚吾近年以来少见之盛事也,可以预见,各县之年轻士子也必会汇聚而来,然而只是可惜……。”
周澈问道:“可惜什么?”
王慧指了指正在恭恭敬敬和荀爽等人说话的繁钦、枣祗,轻笑说道:“可惜他们……”又绕指近处的荀谌、荀彧、陈群、陈忠和自己等人,“还有我们,加到一起恐怕也不及主公的风头。”言下之意,全郡的年轻士子都比不上周澈。这是实话,周澈如今风头正劲,年轻一代的士子们确实是谁也比不上他。
周澈城府深沉,深谙谦退之道,正色说道:“仲黠,休得胡言!”
在场的不但有荀氏、陈氏的子弟,也还有几个刘氏的子弟,王慧这话固然不错,可听入别人耳中却不一定会让别人怎么想。周澈瞥了一眼那几个刘家的子弟,歉意地说道:“我部胡言乱语,诸君幸毋见怪!”刘氏这几个子弟都是笑了一笑,没说什么。
荀衢等人早上从颍阴出来,赶了几十里地,到阳翟县外已近傍晚,在院中说了会儿话,暮染院落。王允派了个两个州从事,颍川太守派了王兰、钟繇,四人齐至,邀他们去太守府赴宴。周澈、曹操、荀彧、陈群等得以陪席。王慧、周仓、枣祗、繁钦等外人告辞离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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