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予愕然转身,看到垂挂在瀑布旁的藤蔓丛边赫然站立着三个蓝衣人。他们无声无息,身形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不知道何时出现又已经在那里站立了多久。莫予认得这些蓝衣人,但叫不出他们的名字。除了他们本人之外,恐怕整个合欢净月阁无人知晓他们的姓名,连同九是长老都未必知晓。他们正是不久前随九是长老前去绿野山庄,随后又受长老吩咐,兵分三路去办九是长老吩咐下来三件事情的蓝衣人中的三个。
莫予心中一凌,合欢净月阁之中,蓝衣人是仅次于隐修前辈的最为神秘的“隐形人”。除非重大事件,否则九是长老不会轻易动用他们。莫予不由侧眼瞥了一下折掘邦媛,心中已经有了几分计较。莫予自己和合欢净月阁有很深渊源,但名义上却属于九焰山的正式入门弟子。九是长老若有事吩咐,只须修书一封到九焰山,莫予定然全力以赴。派出蓝衣人,显然目的并不是他。更不可能是为了隐藏在深山之中的风临村。不论风临村中发生何种变故,都属于九焰山的管辖范围。除非掌门人言不拘向九是长老求助,否则合欢净月阁绝对不会插手。此时回去报信的楚玉还在路上,最早也得后天清晨才能赶回九焰山。掌门人还未得知消息,更不可能向九是长老求助。
所以蓝衣人前来的目的,只能是身边的这位折掘姑娘了。其实方才听折掘邦媛诉说家中巨变,莫予的心中闪过怀疑。折掘邦媛作为折掘氏一族的遗孤,以师父的性格,虽说不会强人所难硬逼她加入到合欢净月阁的门下,但也决不会让她孤身一人闯荡江湖。只是这个疑问一闪而过,大概因为阿念的缘故,这些年来莫予的性格多多少少也变的自由不羁。所谓人各有志,折掘邦媛没有跟随九是长老自有她的理由或者苦衷,折掘邦媛不讲,他也就不问。
莫予料想不到的是,这三个蓝衣人正是受九是长老之命,前来九焰山一带探听莫予近半年来的所有行踪。折掘邦媛只是他们碰巧偶遇到的一个意外收获而已。今晨他们途中路过山下的一处村庄,正好碰到田间有一老一少两个原本埋头劳作的农民,不知为了一个什么话题,丢下了手上的农活,站在田头争论不休。
其中年轻的农夫说近日正值夏收农忙,每天清晨出门时他都会抬头看天,判断一下是否会有好天气。今晨亦是如此。他抬头朝远处天际观望,正好看到天上飘过一片浓白色的浮云。突然浮云深处踏出了四只白色的马蹄,随后这片云好像突然有了生命一般,张蹄飞驰了起来。他原以为出现了幻觉,伸手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那确实是一匹背上长着两个巨翼的白色骏马在云层之中飞行,马背上还坐着一个身穿红衣的女子。九焰山以及附近一带本来就是修仙圣地,所以这位农夫坚称,他定是看到了仙女骑着天马下凡。另一个年纪较长的农夫则在一旁嗤笑不停,笑对方定是昨夜贪杯,酒还未醒。再不然就是眼花,把天上的白云错看成了骏马。最好笑的是,他居然还看到了身穿红衣的仙女,分明就是白日做梦。估计是想娶媳妇想疯了,做梦都想有仙女穿着红嫁衣下凡来嫁他。两人正为此事到底是真实还是幻觉争的面红耳赤。
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折掘邦媛施计夺取陆吾神杵并乘天马逃窜的消息,九是长老并未渲染出去,只用密信告知了几个蓝衣人。所以蓝衣人分头去办九是长老吩咐下来三件事的同时,也处处留心折掘邦媛的下落。原本他们以为折掘邦媛的母亲来自异域,最大可能她会去找绿野山庄的另外一名幸存者,名叫赫伯的老仆,两人一起逃亡异域。于是他们把寻找邦媛的重点放在了西去的方向。哪知这个处处不循常理的少女,偏偏出现在了东方。
一听到农夫争论的内容,其中一名蓝衣人赶紧上前,探听在空中飞行一人一马的去向。坚称看到天马的农夫见到有人信他所言,心情难免激动。于是详详细细把他见到天马和红衣女子的经过叙说了一遍,其中有些细节未免啰嗦反复。蓝衣人耐心听完,对他们来说,有用的信息只有一点,就是一人一马往与九焰山相邻的一座深山飞去。
有了大致的方向,蓝衣人马上追踪而去。进入山中之后才发现浓荫遮天,人迹罕见,根本不知路径。天马和折掘邦媛均是在天上飞行,没有在地上留下任何踪迹。他们只能在山中漫无目的四处寻找。直到夜幕时分,三人在山路上撞上了一个手持长剑掩面哭泣狂奔的少女。他们拦住少女,询问是否有看到天马驮着一名红衣女子在山中出现,几人又简单描述了一遍折掘邦媛的衣着和长相。
少女泪眼婆娑,以怪异的目光看着几位蓝衣人,没好气答道:“天马?没有!红衣女子倒有一个,在山涧瀑布那边。”
她的一只手挡在面前,似在抹泪又似不想让蓝衣人看到她红肿的泪眼。另一只手往上一抬,随随便便往身后一划,指向了密林深处的一个方向。似乎马上又改变了主意,胳膊晃了一下,向上一抬,指向了密林上方。那里山峰叠影,不知究竟有几重山。
夜幕降临,深山老林看不到一户人家。蓝衣人见少女孤身一人,好像受到了天大的委屈。这原本并不关他们的事,只是少女所指的方向模糊不清,随手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