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长剑刺入金鸡胸膛之中。但天盏禅师哪会知晓阿念命在旦夕,却胆大如斯。在他眼里,阿念始终是三十年前襁褓之中那个需要他保护的小小婴孩。他本就慈悲为怀,哪怕只是一个陌生路人,他又岂能眼睁睁看着金鸡要将她拍成肉泥而见死不救。
情急心切,天盏禅师只求救下阿念性命,哪怕舍去他数百年修行之身。心中又隐隐有一个声音告诉他:阿念不甘命丧于此。她来人间的使命绝然不是为了让金鸡夹成肉泥或者成为它的果腹之餐。然而他不知这舍命一救,却白白错过了唯一一次可以刺杀金鸡的机会。
起先裹住天盏禅师的金色琥珀还为圆球形状,但被金鸡的双翅缓慢向中间挤压,渐渐变成了橄榄形状。透过金色光芒,可以看到殷红的血滴,从老禅师的口眼耳鼻中缓缓流出。
阿念只觉得心底深处,有一根细微的线被隐隐牵动,若隐若现仿佛来自遥远记忆的呼唤。一串佛珠,一声佛号,一阵啼哭…
突然金光炸裂,血花四溅的瞬间。从身后遥远处传来一声尖利虎啸之声,声音初闻时还在远处,眨眼间已近到身前。阿念愕然回头,只见一团暗蓝色的光雾包裹着一头亦人亦虎的银色光团,朝金鸡已然合拢的双翅间疾驰而去。蓝色光雾撞上金鸡双翅的瞬间,金鸡双脚站立不稳,朝身后退了半步。已经合拢的双翅也被撞了开来,从中跌落一摊人形血肉,依稀是被夹得粉身碎骨的天盏禅师。
蓝色光雾之中发出数声惨烈嘶吼伴随着凄厉虎啸,光团瞬间膨胀,银光乍泄,一只体型比金鸡魔兽还大了一圈的银白色九首虎身怪兽此刻就出现在金鸡面前。映照着天边已然渐渐西斜的月光,九首虎身怪兽通体银白,光芒刺目,身形似虎,却长着九颗一模一样的巨大人头。此时每一颗人头上的双目,都发出摄人心魄的银色光芒,眼神扫过之处,万物如坠冰窟。
金鸡微微眯上了双眼,此刻它没有瞳仁的双眸之中投射出来黄绿色的光芒,被淹没在九首虎身怪兽炽白色的光芒之中,显得暗哑无光。金鸡的双脚缓缓后退,呈下蹲之势,脑袋也微微低垂,长颈崩得笔直,谨慎注视着九首银虎的一举一动。原先对待天盏禅师和阿念时的轻蔑藐视之情荡然无存,此时它的全身心都处于警备状态,丝毫不敢轻举妄动。一腔怒火在它的胸腹间暗暗积聚,只等待合适时机喷吐而出。
九首银虎将天盏禅师的尸身护在它的腹部之下,四肢膝盖微微下蹲,呈攻击之势,长尾轻轻摆动,九颗硕大脑袋上的十八颗眼睛同时注视着金鸡身体的不同部位,蓄势待发。
空气瞬间凝结住了,两只巨兽皆以静待动,等待对方先发动攻击,只要露出一丝破绽,就可以抓住时机后发制人。如此僵持了约有半柱香时间,突然虎兽身形一矮,虚晃一招,做出要全力向上纵跃猛扑向金鸡之势。金鸡双足在地上一蹬,翅膀张开,已然向空中腾跃上了数十丈之高,想借用高空之优势从上向下发动反攻。它长颈伸直,呈向下俯冲之势,一腔怒火从张开的尖喙之间喷射而出,如同一座火山般压向九首银虎。
一圈银蓝光茫瞬间包裹住了九首虎身怪兽全身,将熊熊烈焰挡在了蓝色光囊之外。虎身同时纵跃而起,九张人脸顷刻间变了模样,在红色烈焰和蓝白光影交错之间,九个巨大的鸡头从蓝光之中伸了出去,如同九只一模一样的金鸡魔兽的脑袋,冲破蓝色光芒,冲破熊熊火海烈焰,九个尖锐如金钩的利喙,由下至上同时向金鸡魔兽的胸腹狠狠啄了进去。
血花四溅,金鸡魔兽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凄厉鸟鸣之声,它的胸腹已经被九个和它一模一样脑袋上的尖喙向四面八方撕裂开来。内脏和血液如下了一场血色风暴,从它的胸膛喷射而出的瞬间又被它自己吐出的烈焰烧为灰烬。它的脖颈还直直向前伸展着,保持着喷火啼鸣的姿势,然而身体却已向地上急速坠落,跌落在地时,双足保持着站立的姿势直直扎入焦土之中深达尺余,待喷发出去的火焰渐渐熄灭,所有的血液和内脏焚烧殆尽,它的脖颈才瘫软了下去,硕大的脑袋跌落到了地面,尖喙直直插入焦土之中,而身躯却保持着站立不动的姿势。
东方的海平面上,出现了一缕金红色的霞光,西边的月亮渐渐落下,在淡蓝色的天空中留下一弯朦胧不清的银白色。九首虎身怪兽的身形落回地面,原先变成和金鸡魔兽一模一样的九颗脑袋,也渐渐变回了人脸。它哀伤的俯下身子,九颗硕大的脑袋悬在天盏禅师早已不成人形的尸身上空。大滴大滴的泪珠从九双眼睛之中流淌了下来,滴落在焦黑的土地上,泛起一圈圈淡淡的蓝色光晕,渐渐溶入了焦土之中。被泪珠沁润过的焦黑土地变得松软,细细密密龟裂开的裂缝也渐渐融合。或许不须几年,春雨浇过,风媒传种,这一小片被泪水浇灌过的土地,会长出嫩绿的新苗。
阿念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九首银虎和金鸡魔兽之间的生死决战只发生在瞬息之间。她还未从刚才眼前所见的惊骇一幕之中回过神来。日升月落,不远处对着老禅师尸身黯然落泪的九首银虎身形渐渐变小,它身上银白色的光芒也越变越淡,渐渐浓缩成一团灰白色模糊不清的人形,九张一模一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