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闪着蓝灯,终于在千呼万唤中到了,我心中已经绝望,这种现场突发事件,我们记者写稿子最常见的就是这样:“120赶到现场,经过确认,当事人已经死亡。”
这个变态佬如果死我车上,坐牢的担心我倒是没有。别说现代刑侦技术,放古代就连大宋提刑官,也能弄明白人是不是从楼上掉下来的。
瘦警察已经呼叫队友来支援了,大概就是刑侦人员,到楼上去查看老变态的坠落痕迹。按照楼层高度和我车顶棚受损情形,老变态很难保住命啊。
这不,急救医生已经把他从车顶棚抬下来,放到担架上进行抢救,先按压了几下心脏,接着又拿出听诊器听心跳,然后又扒开眼皮,用手电筒照瞳孔。
我看着急救医生在忙碌,心一阵阵发凉:看完瞳孔了,医生下一步就应该是宣布伤者已经死亡,接下来就是殡仪馆96144的事儿了。完啦完啦,到底是年终岁尾流年不利摊上大事了,这下子估计急救费丧葬费精神损失费,家属非得讹我三万五万的不可。
这时候,刚才那个奶声奶气的女童声音又在我耳边响起:“好脆弱的蛋白质和碳水化合物啊,能量循环系统这么容易破碎,能量输送管还这么复杂。快速粘合起来后,也不知道我接错了没有。”
我疑惑地看看四周,谁家的小孩?怎么感觉在我身边。可身边人都跑去围观摔死的老变态了。哪有人了?
冷风吹来,我打了个寒战,老变态一死,此地阴气太重引来孤魂女鬼?
正冒冷汗,人群中发出哄得一声,好像大家都被惊吓了,我也吓一跳,诈尸了老变态?活着不让人消停,死了还能搞事情。
接下来的事情绝对让我想不到,我的夜班同事老蔡,他是个摄影记者,胸前挂着个长镜头单反,兴冲冲跑过来和我说,“强子,强子,你小子走运了,人没死,人没死。”
我心里一叹,人没死算什么走运,瘫痪在床更是费钱,现代这社会,人死了,我这种飞来横祸沾边的,顶多赔个三万五万的,闹个消停。
如果人没死,病卧在床,需要长期护理,那我就惨了,每个月光拿护理费我也拿不起啊。
看我呆滞兴致不高,老蔡猛击我一掌,说:“强子,你想哪去了?人不但没死,医生说从听诊来看,好像啥问题都没有,刚才是医生发现他睡着了,才叫醒他。”
我都听傻了,五楼掉下来,砸到车顶棚上,一个成年人毛事没有?这也太神奇了吧。
刚说神奇,神奇的一幕就在眼前发生了。
只见这个老变态光着膀子,穿着大裤衩子,正蹦蹦跳跳拉着他白发苍苍的胖老娘,一边儿跳还一边笑,到我的车后窗处,指着那滩粪混合不明粘液的恶心垃圾说:“娘,娘你快看,我发的粑粑雷多准,一下子就砸这个傻叉车上了”。
胖婆婆一脸笑,说我儿真聪明,砸得真准。
刚才在旁边对我喊打喊杀的吃瓜群众,表情都有些讪讪,相互扯着闲话,说今儿个可真遇到稀奇事儿了,从五楼掉下来毫毛没伤,可见傻人有傻福,这福气大了。
胖警察一直留在楼下,看120医生收拾要走,赶忙上前问道:“大夫,这个伤者一点事儿没有?别有内出血什么的,延后发作,我们工作就被动了”。
急救大夫是个女的,瘦小精干,火气也爆,马上就不愿意了,说“警察同志,你有你的工作,我也有我的工作,我在急救一线,干了快二十年,人坠楼是否有伤,伤重不重我还分不清么?
这个人刚才不是昏迷,是在睡觉。现在你看,活蹦乱跳的,连个骨折都没有,你说哪门子内出血”?
胖警察啜了啜牙花子,回头又看看我,说你这个记者,是当事人,第一目击者,你看到人确实是从楼上掉下来的?
说完胖警察也觉得不妥,我车顶棚砸成那个样子,要说是谁故意趴上去给弄的,也不太像啊。
这时候到楼上去勘察现场痕迹的瘦警察和同事下来了,看到应该受重伤甚至可能丧命的老变态,又唱又跳地极其兴奋,正和别人吹嘘自己制作的粑粑雷多么厉害,他投雷的技术多么高超,多么有准头。
瘦警察愣住了,眨巴眨巴眼睛,问胖警察,“刚才从楼下摔下来的是这厮?五楼能摔成这么精神?真特么的没天理了。”
胖警察一乐,说摔没摔下来,你们上去弄清楚没有?
瘦警察点头,说,“小曹痕迹都采完了,妥妥一个从窗口坠落,那窗台非常高,要不是人故意往上爬,想弯腰自己撅下来都费劲。没说的,坠楼原因完全在当事人自己身上”。
说完瘦警察喊,哎,跳楼的,说你呢,别白唬了,你过来跟大家说说,怎么掉下来的。
老变态刚才得娘亲夸奖,脸孔兴奋地通红,一听有人还让他说平生得意的趣事,高兴极了,大声嚷嚷着:“我刚才不是用粑粑雷砸了这个傻叉车么,打个十环,我就想自己拉一泡新鲜的粑粑,来个天女散花,弄个火力全覆盖。刚一使劲,就从窗户掉下来了。好玩,太好玩了,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