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赴死之心走出未央宫的司马相如,并没有能够完成他的使命。因为已经决定了把谋逆大业进行到底的人,绝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面对着想要强行夺取朱雀门控制权的宗室势力,司马相如终于认识到了最危险局面的来临。对方显露出来的意图,已经再明显不过。他们蒙蔽了奉旨进城的细柳营骑兵,想要打着协守未央宫保护天子安全的幌子,去暗中实现自己不可告人的险恶目的。这样的手段,不管是阴谋还是阳谋,急切之间难以有效破解。
见宫门外的事态已经难以控制,司马相如一刻也没有多耽搁,转身疾返而回。因为,他很明白,在这样的危急时刻,情况可能瞬息万变。当务之急,最重要的就是要保护好皇帝刘琚的安全。
宗室势力隐忍了这么久,终于图穷匕现!接下来,如果他们做出任何大逆不道和骇人听闻的事,都不会令人感到奇怪。
“荀羽将军!朱雀门就交给你了……无论付出任何代价,希望能够阻挡住这些叛逆者的进入。”
司马相如回身之前,脸上带着无限郑重的神情,对凛然而立的羽林军将军只说了这一句话。虽然连他自己也都知道,这一句嘱托,在外面的重兵铁甲面前显得有些空洞,但他还是说了出来。大汉帝国养士百年,耀武励志,如果连这样忠君爱国的忠诚都缺失的话,那就太失败了。
“御史大夫大人请放心!守护未央宫本来就是我们的生死职责。如果方便的话,请转告陛下一声,末将和全体羽林军将士誓死效忠,绝无二心!人在,宫门在。若朱雀门失守,当以身殉之,绝不苟且!”
脸上浮现出悲壮之色的这位羽林军将军,一手圆盾,一手长刀,带领着追随在身边的数百人,已经做好了殊死搏斗的准备。而在他身后的朱雀门内外,有更多的羽林军将士们严阵以待,即将为忠诚和荣誉而战。
而在未央宫四周的更远更深处,得到紧急消息的各处警戒正在严密布置。不管是羽林军还是宫中的侍卫们,都被在第一时间组织起来,扼守在重要的位置上。
危险来临,宫廷震动。自从匈奴和诸侯王这些内忧外患消除掉以后,类似的事已经许多年未曾发生过了。宫中人心惶惶终究是难免的。好在,短时间内还并没有形成太大的慌乱。
强行抱病而来以赴君王之难的司马相如,忍受着胸口剧烈的气血翻腾,重新穿越宫殿和长长的甬道,再次回到了皇帝刘琚面前。其实,就算不用他说,殿内的所有人也已经从他脸上的凝重神情,明白了外面形势的严峻。
“陛下,事急矣!长安令和巡城将军殉国,都城长安很可能已经被叛乱者控制。如今,未央宫的各处宫门都已经被围困。宗室亲贵们以保护陛下安危的借口,欲佣兵入宫作乱……臣以为,仅仅依靠宫中羽林军的力量,必然难以坚持太久。如果一旦有什么
其他变故,那就大势已去了!所以,臣请陛下亲自下诏,派勇者突出长安,组织临近郡县驻军前来勤王!才是万全之策。”
在回来的路上,司马相如已经反复衡量过这次事情的轻重缓急。如果长安内外事不可为,也许真的只有召集天下兵马勤王,才能够迅速的平息这场突然而来的暴乱。
司马相如一向以处事稳重而闻名。看到连他也变得这样急迫,其他人不用多问也明白,事态确实已经非常紧急了。
“真是可恨!乱臣贼子谋逆也就罢了,细柳营的入城军队,难道都是聋子和瞎子吗?他们竟敢听从叛逆者的指挥乱杀无辜,并包围未央宫……这、这简直是岂有此理!”
有大臣在旁边发出愤怒的呼喊。这正是事情的关键所在。如果没有细柳营重甲骑兵的参与,仅仅只凭着宗室势力作乱,并不能成就太大的气候。可是现在这把锋利无比的刀,被叛乱者握在手中,就十分难办了。
“是臣之错也!我先前考虑不周,本来想要借助细柳营驻军,防止更大变乱发生……没想到,形势会糟糕到这种地步。臣虽死难辞其咎!”
东方朔痛心疾首,悔恨无极。如果没有当初自己的提议,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人心之险恶,就算是以他的智慧和洞察力,却也防不胜防。
皇帝刘琚脸色虽然有些苍白,但却显得很镇静。他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东方朔不必自责。然后抬头看了看围绕在他身边的这些忠正臣子们,不禁叹了口气说道。
“你们都是社稷之臣,在这件事上没有丝毫的过错。是朕自己识人不明,用错了人。更是没有认识到长久以来宗室中的不满,才发生了今日的祸乱……如果因此而连累到大家和长安民众的安危,皆是朕的过错!若事情真的严重到了那种程度,朕会自己走出宫门,去向外面的将士们宣诏,让他们退出城外……。”
“陛下,万万不可……啊!”
皇帝刘琚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人急声打断了。只见有几个须发苍白的老臣扑倒在阶前,大声劝阻。而为首者,正是三朝老臣大司农石宽。
皇帝住口,面带哀伤之色,看着石宽。这位老臣的孙子石侠,今夜死在了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