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圆完年,陆信就赶紧召集诸位执事来家开会,商讨起陆阀新的一年该如何展布来。
别看大伙儿都嚷嚷着要革旧辟新、革旧辟新,但真想拿出个切实可行、又高瞻远瞩的章程来,就不是一朝一夕,动动嘴皮子就能搞掂的了。
这么大一个宗族,几十年来积下的百弊沉疴,已是外强中干,再禁不起任何瞎折腾了。如今这局面又是牵一发动全身,想动哪一头,都得慎之又慎,一个不小心,搞得族人们离心离德,陆阀还谈什么复兴?
再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头三脚要是踢不响,往后再想干点什么,就更是难上加难了。所以整个正月里,陆信和陆修等人都泡在一起,没白没黑的开会商议,务求为陆阀找出一条可行之路来。
陆信终于体会到,当初陆尚时常感叹的‘一旦成为阀主,生活中就只有公事没有私事了。’那句话,确实不是无病呻吟了。
他整天一睁眼就是开会,满脑子都是阀里的事情,根本就顾不上陆云的婚事,只能全权委托给陆向和陆瑛去负责了。
好在,陆信如今贵为阀主,有的是的人向他家里大献殷勤。已经顺利当上二长老的陆同,打过完上元节起,便和陆傍见天泡在陆信家里,帮着性情粗疏的陆向,打理起婚礼前的一应事务来。
陆向虽然对大哥当年的事情仍耿耿于怀,但毕竟是一个娘养的亲兄热弟。时过境迁这么多年,陆同父子俩又一直放低了姿态求着他和好,年前还在陆信当上阀主的过程中出了些力气,现在他父子又主动前来帮忙,陆向也就没再甩脸子给自家大哥看。
陆同现在是彻底服了陆信,心里又觉着亏欠弟弟良多,自然对陆云的婚事十分上心,大事小情全都处理的妥妥帖帖,没有让陆阀新阀主,在亲家面前失了礼数。
一般婚礼前,主家会提前十天半个月,将请柬送给亲朋好友,以示尊重。
陆阀阀主唯一的儿子,和崔阀阀主的嫡亲孙女成婚,婚礼当然草率不得。加之,陆信继位后,并未举行任何庆典,这次婚礼自然也有给来宾一个,向陆信道贺的机会。是以光请柬,就准备了数千份。
看着那装满了数口大红木箱,由五十名族人分送的数千份请柬。陆向不禁暗暗咋舌,心说这幸亏让大哥来操持,要是换成自己张罗,肯定要乱了大套的。
陆柏、陆松、陆林等人全都出动,各带着一摞请柬,挨家挨户投送去了。
陆同又指着桌上,自己亲笔写好两百余份烫金请柬,对从旁看热闹的陆向道:“二弟,这是送给各阀头面人物的,还得你亲自一一敬送。”
“还有这么多?”陆向疏懒惯了,看着那两百多份请柬就头晕。
“你当还是以往吗?我陆阀阀主的儿子成亲,大玄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得请到。”陆同白一眼弟弟道:“漏了哪个都是得罪人的事儿,你不想给我陆阀惹麻烦吧?”
“好好,我去我去。”陆向苦笑着点点头,又求助的看一眼陆同道:“那你帮我送一半可好?”
“我是什么身份?和那些阀主、大长老不对等啊。要么让你儿子去,要么就是你这个阀主父亲的任务。”陆同一脸无奈道。
“唉,陆信忙得整天不着家,还是我自个去吧。”陆向却没有让儿子分担的意思。老爷子虽然大大咧咧,却也知道陆信和夏侯阀、谢阀、梅阀都有矛盾,当然不能让他去看人家脸色了。
想来那些大人物,也不会跟他这个老头子计较什么,所以陆向还是送请帖的最佳人选了。
“这还差不多。”陆同把那摞烫金请帖装进木箱中,将箱子推给陆傍道:“你陪你叔走一趟。”
“是。”陆傍轻声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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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云身为新郎官,虽然不用亲自去下帖子,可麻烦事儿一点也不少。每天都有各式各样的任务,等着他一丝不苟的去完成。
一直捱到了婚礼前一天,这天是安婚床的日子。陆云正心说,好像自己可以偷个懒了,却见皇甫轩急匆匆的从外头进来。
“明天才结婚呢,今天没喜酒给你吃。”陆云活动着酸麻的脖子,对皇甫轩笑道。
“闲言少叙,快跟我走吧,太后要见你。”皇甫轩拉着陆云就往外走,气喘吁吁道:“没想到,她老人家还真把你这个干孙子放在心上,听说你明天要成婚,特意让我把你领进宫一趟,说要当面给你道声贺。”
陆云眼眶不由湿润起来,忙装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掩饰道:“老太后真是折煞微臣了。”
“是啊,我也劝她不用麻烦,明天我转达一下心意就行。可人老了就是固执,老太后非要见你,说什么都没用。”皇甫轩苦着脸,和陆云上了马车,狠狠灌两口钟乳酒,这才缓过劲来。“真是太后动动嘴,孙儿跑断腿,可把我累死了。”
陆云却没应声,定定看着车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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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入宫觐见倒是风平浪静,没有不开眼的闲杂人等跳出来作祟。
太后又随便找了个借口,支开了皇甫轩,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