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姆猜测尸体没有变异也是因为地鼠的缘故。
它们像是无情残酷的绞肉机,把尸体的内脏血肉全都撕碎,变异体也没办法扩散开来。那么感染士兵的就不是血液......不然地鼠吃了受感染者的血肉,它们理应也产生变异。
乔姆敲敲门。
“是我,乔姆。”
门缓缓升起小半边,乔姆蹲着身子进去,他最后望了一眼,发现那些地鼠直立起上半身,用诡异的眼神盯着他。
钢门再次关闭。
伊琳娜有些担心地走过来。
“哦,别过来。”乔姆用食指点住她的额头,他身上覆盖太多受过辐射的尘埃,需要去厕所内清洗一下防护衣。
娜塔莉牵开她,道:“亲爱的,不用管他。”
伊琳娜眼眶红润,几乎随时都要哭出来。她真是积压了相当大的压力,自己的亲人惨死在面前,血淋淋的杀戮景象在她面前展开,而她还是个可怜的孩子。
伊琳娜哽咽道:“可、可是我怕。我好害怕。”她也看见厕所内被活活吸成干尸的木乃伊,一想到偌大的地铁站内还有吸血怪物在暗中转悠,她今夜肯定睡不着了。
娜塔莉的后背也涌上一股寒意。
她记得受害者扭曲狰狞的面孔,他们死时还有意识,被活着抽干每一滴血,简直是比剥皮还要残酷的折磨。
娜塔莉紧紧抱着伊琳娜,跑去厕所门口等乔姆。
“可恶。”她轻声骂了一句。明明她不喜欢乔姆,却感到乔姆在附近就很安全。
乔姆洗得非常仔细,他不希望把任何带有剧烈辐射的物质留在衣服上。他也脱下衣服,清洗自己右肩的枪伤。
伤口火辣辣地疼。
乔姆带着非常严重的伤,他扭动关节,剧痛无比,像是几千根针扎着他的骨髓。
好处是子弹直接打穿肩膀,坏处是这一枪擦碎了骨头,碎骨随着他运动而摩擦,非常痛苦。如果任由它这样下去,乔姆恐怕会有生命危险。他似乎能摸到碎骨的位置,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狠狠地说:“来吧,乔姆!”
娜塔莉疑惑着乔姆为何耽搁那么久。她问:“乔姆,你还在里面吗?”
没有回应。
娜塔莉走进去,看见乔姆瘫坐在洗手池边,肩膀上面全是血。她三步并作两步将乔姆扶起来,“你搞什么?”她才发现乔姆原来一直带着伤。
乔姆扔掉手里的碎骨,整个人昏昏沉沉。
娜塔莉扶着他走出厕所,伊琳娜也来帮忙,不过乔姆太沉了,她们走几步就摔倒再地。
乔姆自己站起来,他说:“血。”
他一路走过,血水也滴滴答答地落下。在嗜血生物盘踞的文化公园站,血的味道尤为讨厌。
乔姆已经用水冲洗过伤口,娜塔莉撕下干净的内衣帮他包扎好。
他们冲进一家快餐店进行休整。
娜塔莉用桌台上的报纸封住窗户,推拉门也用铁锁锁住。
乔姆坐在椅子上,稍微清醒了些。
娜塔莉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乔姆说:“我有点渴。”
娜塔莉翻找着乔姆腰间的小包,“我们这里有果汁、伏特加.......”
乔姆说:“伏特加。”
娜塔莉帮他拧开了盖子,乔姆正要接手,娜塔莉忽然往他肩膀上一倒。四五十度的烈酒啊,一下子灼烧着乔姆的伤口,他不由得皱紧眉头。
娜塔莉说:“一报还一报,你这个疯狂的家伙居然直接用手把骨头抠出来,不怕伤口感染吗?”她做的对,酒精消毒可以避免许多坏麻烦。
乔姆想到二战的时候,德军坦克的炮弹就在他曾祖父面前炸开,弹片直接射进曾祖父的脑袋。
结果曾祖父愣是没死。
在前线医院里躺了半个月,并荣获“一级在苏联武装力量中为国服务”与“苏联英雄”勋章。他为伟大的苏维埃政权抛头洒血,英勇无畏,后来又进了几次医院,荣誉勋章也从一级升到三级,光是取出的子弹就有十七颗。他甚至给人取了绰号:不死的伊凡。
伊凡.洛克斯.列夫捷特。
这名伟大的战士,乔姆的曾祖父不是死于德军密集的机枪扫射,也不是铺天盖地的坦克轰炸,他的小拇指被壕沟的铁丝网割破了,伤口感染了破伤风,然后英勇阵亡。
有时候生命就是这么脆弱,好像一个个纸人,一阵风都能把它们吹跑。
乔姆回过神来,看见娜塔莉,想到他郁郁而终的曾祖母。其实他这趟回国就是参加曾祖母的葬礼,即使乔姆很早就收到乱战的消息,他还是从千里之外赶来。
那位慈祥的祖母活到了九十九岁,乔姆在整理她遗物的时候,还是有不小的触动。
那应该是伊凡奔赴战场的时候,曾祖母刚满十六岁。
她每天都会记日记抒发她的愁丝。
「记得那一天我们在午后的花园相遇,你说我是世上最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