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令严查,要不了多久,就拿出了一大堆的黑资料。
有贪墨的,有枉法的,有草菅人命的……他把山一样的罪状放在这帮人的面前。
不招供可以,朝廷一样可以拿这些罪状弄死你们,甚至还能灭了满门,半点没有侥幸的。但假如招供了,虽然是弑君大案,但毕竟是从犯,而且当时的情况,很多人也不知道是要暗算皇帝,虽然能够保住性命,或者说至少保护住家人……何去何从,自己做选择吧!
吕惠卿够狠,而韩宗武也是老刑名,平时老实巴交,到了关键时刻,也是一肚子坏水,他居然被罪犯的家人都找来。
每天定时见面,白发苍苍的父母,还没长大的孩子,娇弱美丽的妻子……轮番哭泣,就算是铁打的人,心都碎了。
不出十天,有几个意志力弱的就开口了……其中以兵部侍郎甘公瑾交代的内容最多。
“你身为兵部侍郎,陛下在苏州行宫期间,虽然安全由禁军负责,但是外围还是地方人马,是由你们兵部安排,水师船只也是你们负责,陛下落水,这么大的事情,你们能撇清关系吗?”
韩宗武道:“你的家人就在对面,你的一双儿女才十岁而已,你愿意扛罪,立刻就是灭门之祸,如果你愿意招供,或许还能保住他们的性命,你总不想断子绝孙吧?”
“你,你!”甘公瑾吹胡子瞪眼,半晌无奈,又像是泄了气的皮球。
“我,我的确得到了一些消息,但,但我的确不知道,那是弑君啊!”他仰起头,泪水都吓出来了,“要是知道,我绝不敢干的!”
“本官姑且相信你说的是真的,但是指使你的人是谁,从实招来!”
“是,是冯侍郎!”
“冯京吗?”
“嗯!”
“可是他却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你看要不要和他对质?”
甘公瑾迟愣一下,摇了摇头,“韩大人,就在我女儿的衣服里,缝着一封信,那是我留给她保命用的,正是冯京的手书,他嘱咐我烧了,可我没,没敢……”
韩宗武哼了一声,“好一个没敢!这么说,你也知道那是了不得的大事?你还敢跟着他做,你就不怕吗?”
“啊!”
甘公瑾脸色一变,明显发觉是自己失言了,他想辩解,但是韩宗武不给他机会。
“区区冯京,和你平级而已,绝对没有那个胆子,也没有那个本事,他穿针引线可以,但是却不是背后的主谋!”
韩宗武更加厉声道:“是谁?谁给你们下的命令?”
“我,我不知道!”
他慌忙摇头,眼神之中,写满了惶恐不安。
韩宗武冷笑道:“你不招本官也有办法追查下去,来人,先把那封信给本官找出来!”
有狱卒过去,不多时,从甘公瑾女儿的小袄里,找出了一封密信,虽然没有抬头,也没有落款,但是上面的字迹没几个人不认识!
“哈哈哈,果然是三元冯京之手!”
韩宗武冲着甘公瑾冷冷一笑,“你现在招供还不晚,万一冯京要是招供了,本官就算是想保你,也保不住了!”
“啊!”
在这一刹那,甘公瑾的脸色是灰白的,他的嘴角动了动,最终却没有开口。
韩宗武当然觉察到了甘公瑾的情况,但是他现在不想费功夫了,而是直接去找了冯京……
“冯状元,这是你的手笔吧?”
韩宗武把密信举起,冯京扫了一眼,顿时摇头,“你少拿乱七八糟的东西诬陷我,我根本没做过!”
他嘴很硬,但是韩宗武却发现在出示密信的时候,他的嘴角抽搐了两下,显然心虚得很。
“你现在不愿意招供,要不了多久,本官就会让你主动开口的。”
韩宗武回到了刑部,正巧章惇等在这里。
“怎么样,查出来了?”
韩宗武沉着脸道:“现在甘公瑾和冯京都有点承受不住压力,但是想要撬开他们的嘴,还差着一些火候。”
章惇哈哈一笑,“我就是给你送压力来的。”
“哦,子厚兄拿到了证据?”
“嗯!”
章惇道:“我们都察院和刑部不一样,你们是专注刑名,我们是专心经济……你瞧瞧吧,这是我查冯京所有账目往来的情况……我发现他有一大笔钱,是从西域汇过来的。”
“西域?”
“嗯,差不多是二十万两黄金!”
“啊?这么多?”韩宗武都被吓了一跳,“子厚兄,莫非这笔钱就是杀陛下的佣金?”
“很有可能!”章惇眯缝着眼睛,缓缓道:“能出得起这么多钱,又是西域的,可没几个人啊!”他的眼前立刻闪出了几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