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儿子的建议,文彦博下意识摇头。
“你是不是还打算和王宁安打经济战?”文彦博想起之前的恐怖记忆,连连摇头,“我告诉你啊,那时候是王宁安没成气候,而且还有个汝南王府在前面挡着,放在现在,你还敢折腾,信不信咱爷俩一块去菜市口!”
文及甫连连摇头,贼兮兮笑道:“都这么多年了,王宁安有多少道行,孩儿心里清楚,这时候跟他硬碰硬,那不是找死吗?”
“不硬碰硬,怎么抬粮价?”文彦博懵了,他虽然脑筋灵活,才智卓绝,但是在一些琐碎的操作上面,还是不如常年浸淫的文及甫。
“爹王宁安加印货币,说穿了,是要从大家伙手里扣钱,去填补亏空……但是咱们也不是吃素的,肯定有应对之道!”
“如何应对?”
“自然是买不会贬值的东西!”
文彦博吸口气,似有所得,不耐烦道:“别卖关子了,赶快实话实话!”
“遵命!”
文及甫得意道:“什么东西能保值?以往就是土地,现在落实了均田令,田地买不到,还能保值的就剩下粮食啊,还有城里的房产和地产,孩儿敢说,接下来这些东西一定会热起来的!”
文彦博想了想,点头道:“你说的有理,可这都是情理之中,如何能伤到王宁安?”
“爹,正常上涨当然不会太严重,可要是几个月内,几倍那么暴涨,到时候民怨滔天,最后骂声都会落在王宁安的身上,他根本跑不掉!”
文彦博终于高兴起来!
“行啊,你小子的办法好!”
老文在地上走了几圈,越想越高兴,接下来的大半年,正好是王宁安要辞去首相,交权给下一任的日子……如果这时候王宁安的政策出了一堆纰漏,不满声音四起,他也就没法如愿布局,搞不好,俺文宽夫还有卷土重来的机会!
文彦博兴奋起来,但是千万别得意忘形,王宁安可不是吃素的!
“办法虽好,可我们必须谨慎小心,不能再留下任何的把柄,否则以王宁安的狠辣,咱们爷俩还是难逃一死!”
文及甫眼珠转了转,凑到老爹耳边,嘀咕了几句。文彦博终于露出了喜色,“行,以前是为父小瞧你了,你小子有两下子!”
转过天,文彦博就向朝廷上书。
他针对增发钞票的后果,长篇大论,谈了非常多……比如市面上货币泛滥,物价上涨,百姓生活艰难,粮价和房价都会上涨,加深民怨等等……
在最后,文彦博也说,如果朝廷执意要增发货币,必须注意产生的后果,不能蛮干,否则会累及社稷安危。
这是一篇很用心的奏疏,处处透着忧患意识,让人不能不信服……唯一让人们怀疑的是这篇东西,居然出自文相公之手,也不知道是烧香拜佛做了菩萨,还是有什么阴谋算计,实在是费解……
不过赵曙对文彦博的印象还算不错,毕竟作为硕果仅存的老臣,如果不诛心的话,文宽夫为了新政变法,也是做了很多贡献,被弄成了虚位王爷,赵曙还觉得有点过意不去。
他立刻把文彦博请进了宫里,君臣谈了一个下午。
……
“王爷,如果我所料不错,文宽夫出招了。”陈顺之笑呵呵道:“老文这一次真的是处心积虑啊!”
“何以见得?”王宁安笑道。
“王爷,你看,文宽夫把他要用的手段,都写了出来,还不是处心积虑吗?”
王宁安眼睛眨了眨,突然放声大笑,“好你个老陈啊,真是够厉害的!算是把文宽夫给看透了。”
陈顺之满脸含蓄的笑容,其实心里却很得意。
一个好的谋士,不光要有天分,还要努力,陈顺之自认不是个太过天才的人物,但是他下功夫,肯钻研。
比如当文彦博越来越成为王宁安潜在的对手之后,陈顺之就把历年来,文彦博写过的文章,处理过的事情,讲过的话,结交的人物,通通拿出来,从头到尾,仔细研究了一边,几乎把每一个字都刻在了心里。
熟知了文彦博的行为方式,再看这份奏疏,陈顺之也就有了不一样的解读。
“文宽夫不是真的担心会出这些事情,他巴不得王爷出事倒霉呢!之所以这么干,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说破无毒,为了以后推卸责任!反过来说,文宽夫就是想用这些事情发难了!”
“高见!”
王宁安毫不吝啬,给自己的谋士一个大写的赞!
沉默了一会儿,王宁安也叹道:“恐怕不只是老文,还有那么多人,他们也不会善罢甘休的,说实话,他们要真的从粮食一类的东西下手,我还有点不好办!”
陈顺之道:“王爷担心极是,我们是鼓励工商发展,买卖粮食,是投资,也是投机,期间很难界定……不得不说,文宽夫的确是比以前老辣多了,他这一招更像是阳谋啊!”
王宁安无奈摇头,不管怎么说,这个对手也是自己弄出来的。
“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