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杨广打胜了,他把高丽的俘虏弄到了中原,负责修运河。把他们都累死,用这些人的白骨,堆出来一条运河,不损大隋民力,天下又会如何?”
“这……”
赵宗垕瞬间陷入了迷茫,他想反驳,可是骤然想起,修直道就用了很多青唐俘虏。甚至从河北还送来了好几批倭国和高丽的人,他们都是被海商带过来,说是给大宋打工赚大钱的,结果全都送到了巴蜀修路,其中一大半都累死了。
赵宗垕在西北的时候,还见到过一些幸存的倭国人,被拉去充当民夫,向横山运粮。
太子殿下,骤然发现,他最尊敬的师父,主持修川陕直道的王宁安,就是像苏轼说的那么做的。
和那位暴君杨广的作为,几乎没有差别。
如果说差别,那就是大宋在青唐开边赢了,而杨广远征高丽惨败……怎么会,怎么会?赵宗垕越发凌乱了,他过去以为历来昏君、暴君、亡国之君,都是从里往外,坏透了,无药可救了,做出来的都是残民害民之事,一颗心更是黑得和墨汁似的。
可骤然发现,隋炀帝或许和师父是一样的想法,只是他运气不好而已。
师父是坏蛋吗?
肯定不是。
那杨广呢!
他当真是明君?
可为什么史书要那么写?
难道真是成王败寇,不问是非,只问成败?
但是,那孔曰成仁,孟曰取义算什么?孔孟二圣不讲成功,只讲成仁取义,他们不是坑人吗?
赵宗垕痛苦地抱着脑袋,又陷入了纠结。
……
苏轼啃完了肘子,悄悄退出了雅间,狗牙儿跟在他的后面,嘟着腮帮,怒道:“舅,你的鬼话也就偏偏殿下!大运河从隋文帝就动工了,而隋炀帝大业元年,就征调民夫修运河,至于征高丽,那是大业八年的事情!如果隋炀帝不是好大喜功,真能像我爹一样,利用俘虏和蛮夷,循序渐进,把大运河修好,然后再集中兵力,施压高丽,鲸吞蚕食,没准大隋盛世可期,他也不用身死国灭了!”
苏轼眨巴眨巴眼睛,然后拿油乎乎的手,抓了抓狗牙儿的脑袋。
“这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就是聪明!”
狗牙儿黑着脸,一副要吃了他的模样。
苏轼浑不在意,他笑道:“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拆穿我?”
“我,我不想殿下被那些大头巾忽悠了,光是当好人有用吗?能修出直道吗?”
“聪明!”苏轼给狗牙儿比了一个大拇指,“不过啊,你这话千万别让你爹听到,不然岂不是说他是坏人了!”
大苏说完,转身下了楼梯,一溜烟儿去拍岳父的马屁了。
狗牙儿冲着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
“还说我爹呢,你这个才子也是骗鬼的,坏蛋,一样都是坏蛋!”
等狗牙儿回到雅间的时候,赵宗垕不再抱着脑袋发愁了。
而是站在窗口,向外面望着。
“殿下,你看什么呢?”
狗牙儿快步走过来,赵宗垕用手指了指。
“快看,是巴蜀的步兵!”
狗牙儿探身,果然,在大街上,有一支人马快速通过。他们个子普遍不高,但是身体很强壮,尤其是胳膊腿力量十足,每个人手里都提着一条长枪,在枪尾带着一个铁钩子,可以在攀登山地的时候,勾住山石树木。
“哈哈!”
狗牙儿抚掌大笑,眉飞色舞,“这回好了,让西夏的山跋子嚣张,他们的克星来了!”
赵宗垕惊问道:“他们能打得过山跋子?”
“那是自然!”
狗牙儿笑道:“殿下知道羁縻之策吧?我朝沿袭汉唐的旧制,在鄂西川东,乃至岭南施行羁縻制度,当地的土兵生活在山地中间,骁勇善战,不惧生死。是顶好顶好的兵,我爹和狄帅都赞不绝口。”
“以往巴蜀道路艰难,人马调不出来。如今直道修好了,川兵北上,西夏的苦日子到了!”
狗牙儿的话并不准确,以往的困难是兵能外调,但是粮饷给养不足,如今直道修通,等于给西北的人马多了一个大粮仓,能供应更多的士兵了。
看着街道上一队接一队的兵丁,无穷无尽,赵宗垕忍不住惊叹起来,“直道真是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