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的!
李鸿章立刻在心中否定了这个猜测,虽然心头的恐惧还是那么的不可遏制,而且越来越强烈。
那时候小皇帝才几岁啊,不可能想到的,更加不可能用什么手段,他毕竟只是一个小孩子,甚至连书都刚刚开始念。
可是,万一呢?
心中那巨大的恐惧和衣袖中的信纸向他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万一呢?万一小皇帝当年想到了呢?
那么用什么方法,一个年仅六七岁的小孩,能让两个健康的中年人离开人世?
那封信,或许就是答案。
这得是什么样的智慧,什么样的心机!
不,不可能,不可能有这样的人!
李鸿章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仿佛被衣袖中那薄薄的一片纸压得喘不过气来。
眼前那个哭泣的小男孩儿,突然变得不再瘦弱,反而是高大起来,而且,强壮的让自己恐惧!
这一刻,李鸿章忘了一句老话——国之将亡,必有妖孽!
慈安太后薨了。
虽然她死的有些急躁,有些莫名其妙,但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人们只能接受。
第二天早晨醒来,慈禧太后忽然意识到,自己成了那道珠帘之后的惟一一个人。
可以独揽朝政的事实就像一针鸡血,让本来缠绵病榻的慈禧突然间来了精神。对于权利的欲望,让慈禧太后重新焕发了生机,开始以前所未有的激情投入到革命工作中来。
“恭喜、恭喜!”
薛福辰府上,前来拜访的冯桂芬满面笑容的祝贺道:“真是吉人自有天相,太后老佛爷病体康复,实在是我大清之幸,更兼得振美兄医术超凡,妙手回春。这一次朝廷赏了振美兄头品的顶子,虽然现在是母后皇太后丁忧期间,这喜宴不能摆,但礼却是不能少的。”
说着,着人捧出一幅卷轴:“这是中堂大人亲笔,还请笑纳。”
薛福辰连忙接过,打开一看,乃是‘妙手回春’四个大字。
“中堂大人抬爱了,下官担待不起。”
“哎~,振美兄治好了太后的固疾,这天下人都看着呢,振美兄若是担待不起,那天下就没人担待得起了。”
因为慈禧重新燃烧起来的小宇宙,作为近期给太后治病的首席大夫薛福辰自然受益匪浅。
光绪七年六月,重新走上领导工作岗位的慈禧太后将一种前所未有的礼遇加在了薛福辰的头上——因为治好了自己的病,薛福辰被赐予头品顶戴。
这事儿可不算小了,薛福辰虽是小人物,但慈禧因此康复却是大事!因此虽然此时慈安太后新丧,但仍然有很多人过来奉上礼物,以便结交新贵,而冯桂芬就是受李鸿章之托,过来表示心意的。
之所以选冯桂芬而不是周馥来,一是因为冯桂芬和薛福辰都是江苏人,而且二人都是咸丰初年同时入的李鸿章幕,情谊深厚,二是因为冯桂芬不像周馥等人那样有官职在身,属于清流,不太招人猜疑。
但薛福辰是多么聪明的人——不聪明也不可能单凭自学就能学成一代神医。他知道如果只是冯桂芬私人的关系前来祝贺,那应该用的是自己的手幅,毕竟相比李鸿章来说,冯桂芬才是举世公认的书法大家,单纯从字上说,他的字可比李鸿章的金贵多了,而且也是这份情谊。
但冯桂芬拿来的是李鸿章的字,这就说明冯桂芬实际上是受李鸿章所托来的。
李鸿章是什么人?不说他薛福辰曾经只是李鸿章的一名幕僚而已,就算是现在,自己也不过只是一个机缘巧合讨了太后喜的弄臣而已,他李鸿章一个超品的爵爷,天下督抚之首,能来给自己送礼?
很明显,这里面有其他的意思在。
薛福辰想到这里,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看着眼前‘妙手回春’四个大字,再一琢磨冯桂芬刚才说的话,薛福辰明白了李鸿章想要的是什么。
伸手点了点桌上的那幅字,薛福辰看着冯桂芬的眼睛,郑重的说道:“中堂大人错爱了,下官确实担待不起这四个字。”
冯桂芬同样定定的望着薛福辰,两人半晌都没说话。随即冯桂芬垂下眼帘,点点头,轻声道:“如此,我就不多打搅了,告辞。”
送走了冯桂芬,薛福辰回到客厅,看着那仍然摆在桌上的手幅半晌,长长的叹了口气,扭头而去,只留下那四个大字,孤零零的躺在桌子上。
李鸿章府。
“他是怎么说的?”对着回来复命的冯桂芬,李鸿章谨慎的问道。
“他说,‘中堂大人错爱,下官确实担待不起这四个字’。”
“哦?他说‘错爱’?”
冯桂芬肯定的说道:“是!”
得到了冯桂芬的答复,李鸿章顿了一顿,随即起身道:“吩咐备轿,我要去醇王府!”
醇亲王奕譞近期很郁闷。
奕譞是个谨慎的人,他清楚的知道作为皇帝的亲生老爸,在两宫垂帘的时代,自己扮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