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正堂整晚都在回想着过去的点点滴滴,总结过往的得失。
自己在乡里名声坏了娶不到媳妇,才要到县城讨生活。结果被蒋章发这王八蛋设计讹了一笔银子,老子认了。
但是晚上脸上还被蜘蛛爬烂了,本想要个说法找回损失,结果蒋章发这家伙倒打一耙,结果自己就稀里糊涂的杀人了,又稀里糊涂的成了江洋大盗“刀疤六”,本来做刀疤六也不错,虽然饱一顿饥一顿的,但还是能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可是这队伍一大了就不好带了,自己设计无数规矩。连周老爷子家的史料上的一些事迹都被刘正堂编成了一个小本,让大家学习。但这些作恶惯了的匪徒始终改不了恶行,刘正堂就知道这些家伙早晚会惹出泼天大祸。
果不其然,这有盼头的日子还没过两年就惹来这么大一个杀神,这婆娘一人一剑就将他好不容易拉起的大旗砍了,百十号人的队伍烟消云散,死的死、逃的逃,让自己的“事业”毁于一旦。现在这娘们也死了,自己估计也离死不远了。
还有那姓何的小妞,早知道当年就把她给办了,衣服都扒光了,虽然没小翠好看,长得更不如毁了自己事业的婆娘,但还是过得去的。他妈的居然第一个揭发老子,还有阮家两兄弟跟着自己吃跟着自己喝,当初缺德事没少干,也他妈的揭发老子,枉老子有一阵子还挺信任阮二这王八蛋。
刘正堂心里憋屈的不行,老子是土匪不假,可老子真没杀过什么人,老子还专门制定了详细的章程的,目的就是与人为善。
刘正堂想着想着也不知什么时候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哐铛”监狱的铁栏被打开,刘正堂看了眼立在门口的一队捕快和端了个盘子的王昱。
“大哥来送我上路了!”刘正堂‘大哥’两个字咬得很重。
王昱只是示意一名捕快打开刘正堂脖子上的枷锁,然后自顾自的端着盘子坐在地上,盘子里有鸡有鱼,还有两大一小三个白面馒头,一壶酒两只杯。
王昱将壶里的酒倒在两只杯子里,自顾自的抓起一只杯子喝起来。
“算是上路饭了?”刘正堂见王昱不说话又问道,要说心里没怨气是不可能的,但有多大怨恨刘正堂也说不出来。虽然认识了没几天,但暗自间早就斗过很多招了,而且王昱也是自救,关系着他自己一家子的身家性命。
“三个馒头我们一人一个,小的你打包带路上吃,多吃点菜!”吉格武说完这句就不再说话,只是闷头喝酒吃菜。
刘正堂想要说点什么,但也找不到词,也就只能好好吃这可能是最后一顿丰盛的晚餐。他知道一旦把自己交到那“诸葛”什么的正牌督军手中,自己不可能活着,至于瘦猴和麻子能不能逃得一命就不是自己能关心的了。
酒是好酒,是西南省运来的“刀北秋”,鸡是王昱自家厨子昨晚开始就用文火炖着的“黑骨鸡”。刘正堂吃得很慢很用心,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心情。只是看着喝了半壶酒的王昱敲着筷子在念诗:
黑风过处又一秋,白幔裹尸几家愁;
君行前路无归处,燕儿桥头断肠酒。
王昱一边敲碗一边念诗,看着刘正堂慢慢的吃喝。
刘正堂所乘坐的囚车是特制的,其实所谓特制并不是说有多坚固,而是因为两天前为了阻挡草原蛮子,以前的囚车被当作柴火都要放南门口给烧了。现在则是用的一口百姓家里装粮食的木柜放在一辆板车上拖着。
只是这一战缴获大量上等战马,所以前边拖板车的是两匹纯白色的战马架的榬子,显得颇为气派,算是对得起“刀疤六”的身份。
这次押送刘正堂的是一个百人队负责,一来“刀疤六”凶名在外,二是这人是要交给督军大人发落的,还要顺道将督军大人接来华坪主持大计,自然不能太草率。
刘正堂蜷坐在柜子里,虽然颠簸的厉害,但因为柜子比较大所以还能打直双腿,总的来说不算太难受。
刘正堂将手用力的向自己腰后够,但是不无论向左还是向右,也不管是蹲着还是坐着,都无法够着藏在腰后的小刀。
刘正堂又尝试着将腰间的‘抹胸腰带’磨断,但很快他就发现了其中的难度,‘抹胸腰带’是根本就不能磨断的。刘正堂终于后悔自己为何要贪图那女侠‘抹胸’的结实了,迷信的他只能感叹自己遇到‘白虎煞星’了。
刘正堂透过侧面开的气孔知道已经离开华坪有一阵了,无所事事的刘正堂发现自己似乎做人也挺失败的,除了麻子他们这几个人,以前纠集起来的一帮土匪纯粹就是一帮乌合之众,纪律涣散,为非作歹;平时一点也不悍勇,也就能做个欺软怕硬,麻子拉练的结果除了提升这群王八蛋逃跑的本事,其它都没有提升。
妈的阮家两兄弟还有另外两个家伙,逃跑得比谁都快,竟然还出卖兄弟;把以前三刀六洞的誓言都忘记了,这他妈的都是喝了血酒、拜了把子的。当然刘寨主很自然的忘记了这些拜把子的兄弟很多是因为慑于他的拳脚棍棒,在他当年的淫威下又有谁敢不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