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小胆子也不大,故而进入寺庙后摆了摆供奉在寺庙里的佛像,希望可以保佑他平安抵达东鲁。
殷郊去向南方,先前放下兄弟已经帮他们规划好了路线。去南方走到是一条大路,只要顺着大路一直走别拐弯就能进得了南伯侯的辖地。
半夜时分,殷郊精疲力尽的走进一个村子,来到一户院外驻足。以前的他在宫中那可是锦衣玉食,可从来没吃过这些苦头。走了那么久的路脚都肿了,这会儿他实在是没力气再赶路了。
殷郊鼓足了所有勇气,这才敲响了那户人家的大门。
接连敲了几下,房门内传出一个老者的声音。
“来者何人?”
“老人家,我是去投奔亲戚的,身上的盘缠花光了,希望能在您这儿讨口饭吃。”
院内老者问道:“听的口音,是从朝歌来的?”
殷郊道:“是的,我是从朝歌来的。”
闻听此言,院门咯吱一下被人打开,老者只扫了殷郊一眼,二人当场愣住。
“丞相?”
“二殿下?”
老者赶忙抱住差点儿晕厥的殷郊,让人把殷郊抬进里屋。然后又让人给殷郊把脉,得知并无大碍之后老者方才放心。
服下大夫给开的药,不多时殷郊便苏醒过来。看到坐在床榻边上的老者,殷郊忍不住放声大哭。眼前这一切对他而言就像是在做梦一样,他实在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辞官还乡的丞相商容。
商容也同样没有想到,竟然会以这种方式见到二殿下殷郊。
看到桌上摆着吃食,殷郊跳下床榻便冲了过去,拿起点心便开始往嘴里塞。商容在一旁一边劝他慢点是一边心疼,堂堂大商二殿下竟然被饿成这样,说出去谁会信呢。
等殷郊吃饱喝足,商容这才向殷郊询问缘由。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二殿下殷郊从小到大就没离开过皇宫。
总算填饱肚子的殷郊本是一脸的心满意足,可以听到丞相商容的问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然后带着哭腔向商容讲述了整件事,一直讲到方家兄弟带着他二人离开朝歌。
“砰!岂有此理!真是岂有此理!”
听完殷郊的话,商容比气的火冒三丈,一巴掌拍碎了桌上的一个茶壶。下人来帮商容包扎被划伤的手,而丞相此时心中的怒火毅然冲出九霄。
闻听殷郊担心纣王会再派追兵,商容说道:“殿下可放心在老臣这里住下,待老臣收拾一下便带殿下即刻返回朝歌。既然纣王敢做出杀妻灭子之事,老臣就一定要向他讨个说法。就算是闻太师不在朝歌,老臣也不会容得他继续胡作非为。”
丞相之言殷郊当然信得过,不过他当日去过九间殿。他同样听到了亚相比干和几位亲王的话,即便是他们有心阻止纣王,那也要纣王肯听他们的才行。整个大商除了闻太师以外,纣王还真不怕其他人。
似乎是看出了殷郊的想法,商容笑道:“二殿下尽管放心,若是老臣此行不能拨乱返正,让纣王悬崖勒马。那么老臣就死在九间殿上,也算是对得起先帝的托孤之信了。”
殷郊一听急了,既然丞相都抱了必死之心,他又怎能再怀疑丞相呢。于是他便答应丞相,随他一并会朝歌去见纣王。
等把殷郊给安顿好,商容独坐在院中观天象。说实在话,他心里对此事并无把握。若非先前劝说不了纣王,他也不会辞官还乡。那时他选择眼不见为净,只希望闻太师能够早些班师回朝,也好让纣王少做些错事。
成汤数百年基业,倒还经得起纣王这样瞎折腾。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纣王竟然干出杀妻灭子的荒唐事。不仅害死了原配姜皇后,甚至还要斩草除根杀死自己的两个亲儿子。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成汤从立朝之时便有祖制。国母可以废除,但万不能受刑。即便姜皇后做了再大的错事,依照祖制纣王也只能将其打入冷宫或者摘去她的皇后封号。祖制有明确规定不可对国母用刑,就更别说是动用挖眼和炮烙等如此酷刑了。
商容呆呆的望着夜空,他似乎已经感觉到了成汤气数将尽。如果不能让纣王悬崖勒马的话,恐怕这数百年的基业就要毁在他们的手里了。
作为三朝元老,而且还是托孤大臣,商容帮成汤拨乱返正义不容辞。那怕是粉身碎骨也爱所不惜,如此方能对得起先帝的托孤之信。
但那样做到底会不会有用呢?
以前商容是绝对不会这样考虑问题的,因为那时的纣王不是这样。一想到这里,商容就恨不得自己扇自己两个耳光。若不是他当初劝纣王去女娲宫进香,纣王又怎么会对女娲娘娘念念不忘呢。
若非纣王对女娲娘娘念念不忘,又岂会有让诸侯进献美女那档子事儿。如果没有让诸侯进献美女那档子事儿,又怎么会让逼着冀州侯苏护献女呢。
这一切看似没有关联,实则却是一环扣着一环。每每想到这些的时候,商容就会感到深深的自责。
不过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若是纣王不肯听他所言,那他便要以死明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