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都智府。
一个平常不过的午后,晋国执政智跞已经是病入膏肓,此刻他正静静地躺在床上,身边是儿子智申。
智跞用微弱的声音问智申:“你想过没有,在你之后谁可为智氏宗主?”
“父亲大人,此事一直困扰着孩儿,有时候也想这个问题,但始终没有想好。还请父亲大人明示哪个孩子更适合当智氏的宗主?”
智跞有一丝不满,他闭上眼,“说说你对两个孩子的看法?”
“两个孩子都很不错,智宵稳重,智瑶果敢,实难取舍。”
智申对两个孩子评价,甚是中肯,智跞露出一丝笑意,轻轻的点了一下头,算是肯定,随后智跞轻声说道:“用智宵智氏很难有大的发展但却能够保全;如用智瑶智氏会取得更大的成功,也许比现在还要强大,但也存在风险。你要慎重考虑啊!”
这么多年了,父亲终于对这两个孩子做出了最后的评判,智申听罢,赶紧说道:“诺---”
虽然父亲做了评判,但还是没有说到底要用哪一个为智氏未来的继承人。
不过,既然父亲不说,智申也不好再问下去,只好静静的呆在父亲的身边。
过了许久,智跞问道:“赵鞅来了没?”
“还没,下人打探过了说是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智跞不再说话,静静的望着窗外,秋天的窗外是一片金黄色的景象,黄的菊花在秋风中怒放,黄色的树叶在秋风中飘落,漂浮着、摇摇晃晃,时而飞起、时而落下,最后落在了不知名的角落。
望着这些金黄的颜色,智跞想到了远处金黄色的黍稷也一定成熟了,金黄金黄的一片,漫山遍野,那该是一幅多么美妙的景象啊!
景色很美很美,可惜自己将再也看不到了。
这时他想到了赵鞅,他怎么还不来,我还有话要对他说。
可是他哪里知道,此时赵鞅正风驰电掣般赶往绛都。
得知智跞病重的消息后,赵鞅清楚的意识到又一场政治风暴即将来临,自己若不及时赶往绛都,谁知道下一步会发生什么呢?在赶回绛都之前,就命令蒯聩整顿兵马紧随自己身后返回绛都。
战车上在晋国的官道上一路飞驰,卷起的的尘土夹杂着秋天的树叶,高高飞起,扑打在赵鞅和驾车人的脸上,赵鞅不时抬手将身上的树叶拍掉;而黄土高原上的尘土在车轮的碾压下高高扬起,直冲赵鞅的鼻子,呛的只想打喷嚏。
飞快的战车颠簸的很是厉害,剧烈的摇晃下,赵鞅的左肩膀上的伤口又一次崩裂,血顺着衣服渗了出来,他痛苦的咬紧了牙关。
“大人您没事吧,要不停下来,我替你包扎一下。”
“不用了,还是快点走吧,天黑之前无论如何也要赶到绛都。”赵鞅没有理会车夫的关心,督促他继续加快速度。
“驾---”车夫猛抽一下马鞭,战车再次闪电般冲向前方。
夕阳西下,晋国都城新绛已经沉浸在一片火红的夕阳之下,就在守城将士们准备关上城门之际,赵鞅的战车风驰电掣般冲进了绛都南门,守城将士和百姓赶紧躲闪开来。
赵鞅回来了,但他没有回到赵府,也没有去王宫汇报,而是直接来到了晋国智府。
绛都智府。
公元前493年秋天的这个晚上,智跞、赵鞅这两打了半辈子交到的对手,又一次坐在了一起,只是这一次却成了二人最后的谈话。
智跞望着满身尘土,带着刀伤的赵鞅出现在自己面前时,终于露出了一丝丝微笑,“赵大人,可把你等回来了,你不回来我死不瞑目啊!”
“智大人千万别这么说讲,晋国还要你执掌。”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这是世事的规律,我智跞不是圣人总要过这一关的。不过在临死前能够给赵大人把该讲的话讲完,我就死而无憾了。”
“智大人尽管讲,赵鞅在听。”
面对曾经精神矍铄的智跞,虚弱的躺在这里,赵鞅除了感叹人生之快,世事无常之外,更多还是惋惜。
“赵大人你说句实话,你怨恨老夫不?”智跞突然问了赵鞅这一句话,完全超出了赵鞅的预料。
稍稍吃惊之后,赵鞅实话实说道:“以前怨过,但是今天不怨了,我想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智氏,非你我之间的过节。”
听到赵鞅能够这样讲,智跞有些伤感,“赵大人能够这样想,很出我的预料。想我智跞在晋国执政八年,前四年为范吉射、中行寅二卿所掣肘;后四年又为你赵大人所分庭,没有真正掌握过晋国的大政啊。”
“智大人快别这么讲,晋国也只有在您的执掌下才真正出现了少有安定祥和,赵鞅乃是一介武夫,以前多有得罪,还望执政大人莫要见怪。”
“其实老夫知道自己才学平庸,德不配位,能够与赵大人共同执政晋国已是幸事,岂敢独掌大权。老夫之后,赵大人就会有更大的空间施展抱负,老夫在这里先祝赵大人带领晋国走上更加辉煌的道路,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