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她向来自负美貌,对于男子向来避讳,沈珏即便只是少年,且是她的嗣子,不过她心中也生出瓜田李下之嫌,不想让沈珏进屋。
要是就这样放沈珏回去,乔氏又不甘心。
她摆弄着手指,脑子里想的是出京这一年的日子。
要是沈珏这嗣子有半点孝顺之心,都不会任由二老爷那么对她。她却是不想想,夫为妻纲、父为子纲,沈珏如何能做的了二老爷的主?
不过是迁怒罢了。
毛妈妈站在那里,心急如焚,却是不敢再多说。
虽受了二老爷重托,回到京城后大太太也将二房庶务都托付给他们夫妇,可他们两口子到底是奴不是主。
该说的好话为沈珏已经说过了,要是再啰嗦乔氏可不会容她。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乔氏似才想起沈珏还在外头候着,抬头道:“去代我问问他,可晓得错了,我当不当罚他?”
毛妈妈应了一声,忙转身出来。
外头风雪越发大了,廊下的灯笼被吹得东摇西晃。
虽说沈珏站在廊下,可依觉得寒风刺骨。
毛妈妈看着风雪中伫立的沈珏,满脸担忧,可只能扬声道:“太太问三哥,可晓得错了,太太当不当罚三哥?”
沈珏见毛妈妈扯着嗓子,先是一愣,随即见毛妈妈抬手指指了指正房。
沈珏就也抬高了音量道:“孩儿知错了,既是太太身体不豫本该过来侍疾,不当跑去花园见表哥表弟,还请太太责罚。”
看着沈珏小脸冻的发青,毛妈妈心中叹了一口气,扥扥脚又挑了帘子进屋。
隔着门窗,乔氏已经听到沈珏的应答,却是不满意。
明明是沈瑞错了规矩,拉了守孝的堂弟出去陪客,这会儿倒是全成了沈珏自己的过错,不与沈瑞相干。
想着徐氏将沈瑞当成宝似的,比珞哥在时还要多看重几分,乔氏就满心不忿。
“既是晓得错了,就在外头跪一个时辰清清脑子,想想什么是为人子的本分!”乔氏听出沈珏对沈瑞的维护,冷冷地说道。
毛妈妈听了,变了脸色,忙道:“太太,外头下着雪,三哥过来前又是才沐……”
话说到一半,就被乔氏打断:“怎么?如今这家里我这太太说话不作数了?还是你这老奴自诩有二老爷吩咐就觉得能辖制我这个太太?”
这诛心的话说出来,毛妈妈哪里还敢说旁的,忙跪下请罪。
乔氏指着旁边那婢子道:“去外头传我方才的话!”
旁边那婢子正是今日凑到乔氏跟前告状的那位,本是被二房留京看屋子的二等婢子,自打乔氏回来,一心往乔氏身边钻营,才主动做了耳目。
眼下得了吩咐,她便趾高气扬地出去,将乔氏的话传了一遍。
沈珏并不觉得乔氏故意为难自己,毕竟今日是他有错在前,到了这边后又因要将沈瑞开脱出去认错态度不端正。
跪一个时辰,也让他想一想到底什么是嗣子之责。
这样想着,沈珏就“噗通”一声,老实跪了。
那婢子见院子里白茫茫一片,沈珏身上也落了不少雪花,脚步迟疑,心中就有些不忍。
她这么巴结二太太,为的不过是升一等,要是能被太太送到沈瑞院子里那是再好不过。
因沈瑞的九如居婢子少,沈珏那边就不肯多要侍婢,可两个少爷年岁渐大,总要多添人手服侍的。
等转身回了屋子,看到依旧跪在地上的毛妈妈,这婢子就将嘴边的话又咽下,不肯多说,只道:“太太,婢子传了话过去,三哥已经跪着了。”
听说沈瑞服顺,乔氏只觉得心里的火才消了些,却是依旧不肯吩咐毛妈妈起来。
先前的日子,她伤心母亡,无心与这老奴计较,以后可不想再纵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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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院院子里,红云紧了紧身上衣裳,拉着春鹦进了厢房,道:“怎么这个时候过来?可是三哥有什么事?”
春鹦放下灯笼,满脸担忧道:“方才二太太叫毛妈妈叫了三哥过去,听着说话意思是二太太恼了三哥白日去花园玩,还有人说我们三哥吃酒,我心里委实不踏实,过来寻姐姐拿个主意,看是不是求太太过去瞧瞧……”
关系到二太太还有沈珏,红云也不敢自专,道:“二太太是三哥之母,想要教训三哥几句又有什么打紧?你也太大惊小怪,且先等着,我去回了太太,看太太怎么说!”
春鹦满脸感激道:“劳烦姐姐……”
红云转身出去,进了上房。
徐氏正闭目养神,听到动静抬头道:“可是老爷回来了?”
红云摇头道:“老爷还没回来,是三哥身边的春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