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有心再在族人中选一两个子侄相帮,可又有诸多顾忌,举棋不定。
沈瑞太知道沈洲那不管庶务的性子,而沈琳是根本帮不上什么忙的,便是沈洲自己不提,沈瑞得想法给他寻几个妥当人——沈三叔是个闲差,沈家二房如今还需沈洲支撑,沈洲现下在南京是不能犯错的。
“琳二哥一人在南京,只怕是忙不过来的,二叔可想过再寻几人?”沈瑞替沈洲开口道,“族中优秀子弟不在少数,而科举之路本就艰难,想来二叔一提,定有不少人乐意于往南京去谋一份前程,二叔也能多多提挈族中子弟。”
沈洲颇为心动,望向沈琦。
别说此事有沈玲、沈琳先例,便是没有先例,如此提挈族人的事,族长沈琦也会全力赞成,当下便与众兄弟商议起族中子弟来。
沈琳是个榆木脑袋是族中出了名的,如今沈洲身边只剩下他,那其余人选旁的不论,必要是个非常能干的才行。
只是各房嫡支里,能干且没走科举、还没被选出来打理族务的,除了沈珺便是六房沈棋,旁的不论,只说这两人一个瘸了腿,一个毁了容,也是没法跟沈洲走的。
沈瑞倒是想起一个人来:“若是不拘嫡支旁支,六哥、瑛大哥、琦二哥你们觉得宗房旁支的渔五叔如何?”
如今沈洲要是不打算选嗣子,选个同辈的族弟帮忙反比选个年轻子侄要好,以免族人动旁的心思。
沈渔乃是宗房太爷的庶侄,并不太受重视,只有个秀才功名,屡次落第也就绝了科举的心思,便接下白粮粮长的差事。他的儿子沈环曾是沈珏的同桌,一向与沈珏交好。
当年宗房老太爷葬礼之后,是沈渔调换了差事上京送粮,带着儿子沈环护送沈瑞、沈珏、沈全上京,一路上多有照顾。
到京后,沈理、沈瑛都是设宴请过沈渔的,对他多少有些了解。故而沈瑞有此一问。
沈渔在状元府邸吃饭颇为拘谨,沈理对他印象尚可,晓得他是个谨慎本分知进退的人。
沈瑛因着当初五房与宗房关系比较近,原就认识沈渔,那次又是护送他胞弟沈全上京,他对沈渔招待自然热情得多,两人谈的颇多,对沈渔印象是极好的,便道:“这倒是个好人选,是个极明白的人,办事认真仔细,要不族中也不会将白粮的差事挂在他名下。只是,他要去,是一个人还是拖家带口?”
沈全对沈渔是最熟悉的,便插口道:“他两个儿子,小的刚进族学,长子环哥儿十五了,还没下过场,当初还是珏哥儿的同桌哩,跟珏哥儿最要好的。”
此言一出,屋中登时冷场。
沈洲、沈瑞脸上都显出痛楚。
沈瑛狠狠瞪了莽撞的兄弟一眼,沈全也意识到说错话,慌忙闭上嘴。
沈琦暗暗叹气,三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稳重些,当下开口岔开话题道:“白粮粮长虽小,却是要和各方打交道的,尤其送粮上京,层层关卡,京中更是要打点一番,渔五叔这些年做下不曾有过纰漏,可见是个有本事的。粮长是个辛苦活儿,若能有更好的去处,渔五叔定然也是肯的。”
沈洲勉强提起精神来,让自己不去再想沈珏,应和沈琦的话道:“如此甚好,只是我并不识得这位族弟,还得琦哥儿代为问上一问。”
沈琦忙道:“那是自然,我尽快请渔五叔过来一叙。”
沈瑛也松了口气,这次分宗,宗房让出族长之位,又让出比族人想象更多的祭田,还不肯让沈珺接管族中任何职务,算是彻底让利。现下五房既接下族长之位,虽不算承宗房的情,却也要平衡好各房,不能让宗房太过吃亏。
如今沈渔虽是宗房庶支,但到底是宗房的人,提挈沈渔,也可让宗房平衡一二。
沈琦想了想又道:“渔五叔虽好,但他两个儿子都太小,又都是读书种子,只他一人打理庶务未必忙得过来。倒是七房旁支有位琛大哥,是位照管田庄打理铺面的好手,他长子椿哥十七了,因家资不丰,下面还有弟妹,故而不肯娶妻,早早就不读书了,在铺子里帮工补贴家里,是个踏实孝顺的好孩子。我原想着是不是要安排他们父子来照管祭田,如今看来洲二叔许能用上。”
见沈洲不住点头,沈琦便笑道:“那好,我也尽快请他父子过来相见,洲二叔总要亲自见上一面,才好定夺。”
沈洲笑着应下,心中大石落了地,就连沈瑞也觉得轻松不少。
众人又商量一阵子之后族中的安排和上京路线的安排,便散了各自回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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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城宅子
自三房的人走后,何氏大哭一场,反倒痛快了几分,想着如今沈琦是族长,三房想悄没声的就把沈玲记回族谱是不能了,心下踏实不少。
果然没一时,郭氏便打发人过来送信,说族会已结束,已为她分辩明白,她若不同意,族中是不会将沈玲记回。
何氏这才彻底放下心来,起身到北屋,又为沈玲点上三炷香,想着之后要发送沈玲的诸事,只觉身心俱疲,忍不住又扶棺哭了一场。